第一次进吴则这屋，咋舌：“则叔，你这全是些古董啊，早两年这些东西不是都可以换吗？你怎么没换？”
“东西都能用，也用惯了。”
吴则将长板凳拉出来，让他们坐。凌霄没坐，顺手将长板凳摆在屋子的正中央，让吴则单独坐上去。取下腰间的青伞，凌霄以伞尖为笔，围绕着吴则，在地面画下看不到的符文。吴则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看着伞尖的走向。那把青伞的伞尖是个短的圆柱体，跟青伞的颜色一般无二，符文连贯不断笔，从他的身前画到了身后……等青伞画的符文与开头重合，裴瑾便知，阵法已经列好了。凌霄指着靠门的那个方位，让裴瑾站过去。他提醒道：“等下出现什么状况，你都别动。”
在凌霄所说的位置站好，裴瑾心里闷闷的。这里的他正好对着吴则的侧身，烧伤面完全落入他的眼中。看到那些伤，他不禁想起阿湘。她身上脸上也是烧伤，只是没有则叔那么严重。他知道阿湘是自卑的，便是躺在一个被窝里，很亲密，流了好多汗，实在不太舒服，阿湘都不愿意从被窝里出来。她有大半的身体都不准裴瑾乱摸乱看。如果这次是阿湘提出，让他们以寿命为偿换肤，裴瑾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可如今，他们在为吴则做这种事。裴瑾想小的时候，则叔带他去赶集，自己骑过则叔的肩头，看道上的土地公还有跳大神……那会儿真热闹，不知道是什么节日，香火缭绕，街上都是人，周围几个村的人都来了，卖自家种的菜，还有小鸡崽小小鸭……则叔背着他一路走，给他买麦芽糖还有冰糖葫芦，回道观之前，他们还买了好多甜的豆腐花，想着要带回去给观里的大家吃。豆腐脑装满了两大塑料袋，裴瑾执着要为则叔分担一袋，则叔也遂他的意，让他个小孩子拎着。果不其然，他拎着的那袋豆腐脑还没回到道观，就在上来的楼梯那洒掉了一大半。他又急又气，不由地哭起来，还是则叔说没关系，剩下的够大家吃了……当年的小小孩童已近而立，健壮的青年却多灾多难多病痛，变作了佝偻的中老年。裴瑾甚至来不及阻止，凌霄已经站在吴则面前一米内的距离开始作法了。他掏出道袍袖袋中的异能石时，裴瑾直觉似乎有什么不对。他没有预料错，很快，吴则痛苦地作呕吐状，头脸跟脖子青筋凸起，皮肤黑红变幻。佝偻的身影坐在板凳上，双眼瞪大如铜铃。只一眼，即能感知到他的痛苦。他真的会死！裴瑾下意识惊叫：“不凌霄，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