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医院,VIP病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姜岁在睡梦中不安地蹙紧双眉,紧接着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喉咙却是火辣辣的刺痛,呼吸都是干涩的。她刚刚做了个被火活活烧死的噩梦,还有个人挡在她身前……等等。姜岁转眼看到上方雪白的天花板,还有四周明显是医院病房规格的布置,愣了数秒。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得救了?“姜小姐,你醒了,我这就给你测量体温和心率。”
护士进来看到姜岁醒了,立刻说道。姜岁想坐起来,但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你先不要动,你体内的麻醉药物还没有彻底代谢出去,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居然干这种事。”
护士一边说一边把她扶起来。姜岁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沙哑到都不像她:“请问有没有两个孩子也被送到了医院来?”
“孩子?没有啊,从火灾现场被救出来的人只有你。”
“那救我的人现在在哪里?”
“这……我也不太清楚。”
护士把水杯一头的吸管递过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在火场里待了那么久,你的肺部吸进不少灰尘和黑烟,还有点轻度烧伤,幸好面积不大。”
不像另一个病人,到现在还没从急救室出来。姜岁就着水把药吃了,脑袋里还是混混沌沌的,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向护士借手机。她打给瓶瓶没人接,只好打到澜夜庄园,问管家两小只在不在家。管家:“先生早上把两位少爷送去老宅陪谈老爷子了,估摸着晚上才会送回来。”
“那谈斯言在哪儿?”
姜岁强忍着咽喉的不适又问。“先生现在应该在公司,还没有回来。”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姜岁把手机还给护士,在她的帮扶下躺回了床上。她总觉得,昏迷前看到的那道人影很眼熟,应该是她认识的人,还是个男性。难道是风迟?另一间病房里。男人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额头缠了一圈绷带,面庞冷峻苍白,仍不减半分攻击性。程南透过玻璃窗看到这一幕,焦急地问主治医生:“医生,请问我老板的伤势到底怎么样?很严重吗?”
“他身上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就是双腿的伤势比较严重,骨头错位,烧伤严重,要是晚送到医院一点以后就只能坐轮椅了。”
主治医生摇摇头。程南听得心里发毛,“那康复需要多长时间?”
“你以为是吃饭啊?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他伤成这个样子,怎么也要更久。”
主治医生赞赏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医治他,这年头像他这种不顾自身安危见义勇为的大好青年不多了。”
程南干笑两声,只好说:“谢谢医生。”
想起当时的情况,谈总的行为在外人看来的确有点不要命了的疯狂。火势蔓延到整体,连周边老屋都被波及到,哪怕是消防人员也不敢在那种情形下贸然冲进火场。谈总的双腿当时就已经被砸伤了,这点程南也是现在才知道。不知道是有怎样大的毅力,才能让谈总无视腿骨错位的痛苦,硬撑着把姜小姐从火场里面背出来。同样身为男人,程南自认做不到这种地步。他更不觉得谈总真像他口中所说,对姜小姐只是对宠物一样的新鲜感。没有人会为了一时的新鲜感,几次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四肢恢复知觉后,姜岁开始下床走动,免得一直窝在病床上人都沉闷了。不过她现在的情况也不能自由活动,稍微在这层搂转一圈,身上的伤口就会不太舒服了。她没把这件事告诉两小只,免得他们担心。说来她那天也是关心则乱,听到他们来了南城,还往危险的地方去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仔细想想,应该是幕后黑手为了引她过去把她烧死刻意做的局。和她在E国时经历的“恐吓行为”,又很不一样。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做的吗?姜岁心有疑虑,只是无处佐证。目前比起这件事,她更想知道那天救她出火场的男人是谁。她昨天给风迟打电话求证,但对方一直没接,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同样因为受伤住院了。姜岁边琢磨着,边走出病房,谁知看到程南从尽头病房里走出来。“程特助?!”
姜岁惊愕地睁大双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快步过去确认才发现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她想到什么,心口一下缩紧,“谈斯言也来南城了?”
“姜小姐,不是的。”
程南想起BOSS的嘱咐,连忙否认,“我是刚好来南城看望一个住院的亲人,谈总不在这里。”
姜岁没有轻易被他骗过去,径自往他刚才出来的那间病房门口走。程南一时情急拦住了她。姜岁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看着程南身后紧闭的病房门,一个不可思议到有些荒谬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昨天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的人,是谈斯言?”
程南没想到她这么敏锐,只是打了个照面就被她发现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姜岁紧紧抿着唇,用力推开程南的手,几步走到病房门前,推开门往里看。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闯入她的眼帘,总是意气风发的那张脸,此刻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静苍白。他从膝盖到小腿缠满了绷带,可大概是流血太多,晕染开团团血色在上面,触目惊心。姜岁捂住嘴,脑袋里似是平地炸响一声惊雷,眼圈瞬间变得通红。她呆滞地看着这一幕,浑身的力气自头顶被人抽走,忘了要做什么。“他的腿,怎么了?”
“被房子里砸下来的木头砸伤,腿骨错位大面积灼伤,医生说差一点就废了。”
程南沉重道。姜岁死死咬紧下唇,泪水毫无预兆地从酸胀的眼眶里涌出,啪嗒啪嗒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拼命忍着没有发出泣音,害怕吵醒还在沉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