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顶层病房内。大概是在病床上躺了太久,姜岁下地时双腿虚浮得有些不受控制,要不是祝淮与扶了一把,差点摔倒。“你的身体还在恢复当中,想锻炼也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比较好。”
祝淮与搀扶着她的手臂带她走圈,语气难得的放松。姜岁看着他的黑眼圈,“你是不是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睡?我之前叫你注意身体的话你也没放在心上吧。”
祝淮与笑容无奈,“我有好好睡觉,不信你问天冬,看我最近有没有咳血。”
姜岁没有怀疑他的话,以为是宁师父的药起了作用,让他的身体好转了。她在病房里走了几圈,直到体力都耗尽才坐回病床上,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才躺了两周不到,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快要废了。”
她自嘲道。祝淮与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感染后遗症哪儿是这么快能好的,你还算好,只是暂时行动不便,有的人甚至……”话没说完,祝淮与忽的止住了话头。姜岁注意到他后半句话,立即追问:“是之前和我同一个病房的感染者怎么了吗?”
祝淮与抿了抿唇,“嗯,他的情况比你严重些,现在还没有醒。”
“服用了解毒剂也没用吗?”
“解毒剂只是将你们体内的病毒杀死,不能扭转已经造成的伤害,除了慢慢调养没有其他捷径。”
“原来是这样。”
姜岁揉着不大舒服的膝盖,有些心有余悸,“这个病毒太可怕了,要是再发作一次,我这条命有没有还是未知数。”
相较之下,它的孪生兄弟X病毒都算得上温和的。祝淮与皱了下眉,“你会被感染这件事本身就很古怪,没道理这个病毒只在你体内变异,其他人却没有。”
就像是有人恶意把已经变异的病毒“种”到了姜岁身上。如果发现得慢一点,如果他的实验不是刚好进行到最后一部分,如果没有同血型的谈斯言试药,姜岁这次恐怕就……想到那个可能,祝淮与眼里一片狠意。“你的意思是,我会被感染不是意外吗?”
姜岁蹙起细眉。“八成不是。你平日里得罪过什么人吗?尤其是E国那边的。”
姜岁想了想,“好像没有。国内的话还有可能。”
比如说姜家人,不过他们在监狱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再说近点的,就只有前段时间的秦菲了。但她不认为秦菲有这个本事弄到那种病毒。祝淮与摸摸她的头顶,“想不出来就算了,有你家瓶瓶罐罐在,交给他们去办吧。”
“不瞒你说,我最近时常有一种感觉。”
“什么?”
“我好像提前开始啃儿了。”
姜岁吐槽起自己也毫不嘴软。祝淮与当即笑出声来,“我看他们很乐意被你啃,还怕你啃得不够用力。”
要不是姜岁阻止,那两只崽崽就差把给他们妈妈喂饭了。但也多亏两小只每天兢兢业业煲汤送来医院,姜岁住院住出来的郁气都一扫而空了。可是两小只心里很慌。因为妈妈除了清醒那天问过一句爸爸有没有来,之后就再也没提过他半句了。他们说话的时候无意间提到爸爸,妈妈都不会接话,而是说起别的。这种转变让他们有些不安。总觉得妈妈逐渐开始变得不在意爸爸了。事实上的确如此。如果说姜岁一开始还对谈斯言抱有期待,那么这些天下来,是被磨得一点都不剩了。她为什么要去期待一个不会给她回应的男人,只会徒增烦忧。罐罐把瓶瓶拉到旁边,小声嘀咕:“这样不行,我感觉再这样下去,妈咪就会不喜欢爸比了。”
瓶瓶酷帅的小脸上浮现出不同以往的忧愁,“可是爸爸还在昏迷,没办法来见妈妈,妈妈会觉得难过从而不去想他,也很正常。”
“爸比的手机在你那儿吗?”
罐罐灵机一动。“我问程特助要过来了,怎么了?”
罐罐没回答,扭头跟姜岁说了句出去转转,就拉着瓶瓶出门了。两人躲到墙角里,用谈斯言的手机给姜岁发消息。“发什么比较好?你比较了解爸比说话的语气,你来发第一条。”
罐罐把手机塞进瓶瓶怀里。瓶瓶眨巴眨巴眼,迟疑地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嗨呀,还有什么比妈咪爸比关系破裂更不好的事情吗?”
联想到那个后果,瓶瓶小身子哆嗦一下,赶紧捧着手机哒哒哒打字。病房里,姜岁听到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愣了几秒,明眸深处浮起一丝波动。【谈斯言:今天的早餐食之无味像是鸡肋,连咖啡都差强人意】【谈斯言:走在路上总是下意识回头,才想起你不在】【谈斯言:卧室很大很空,床也是】【谈斯言:我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我想你了】姜岁红唇紧紧抿起,好不容易筑成的心理防线在最后“我想你了”中,似乎有了坍塌的迹象。但滑上去看到自己前几天给他发的那条消息,她的心又冷了下来。【谈斯言,我生病了,你忙完以后能不能过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