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眼睫颤动，瞬间积聚起来的湿润酸涩到眼眶里都盛放不住。压抑多年的愤怒和怨恨，在这一刻破闸而出。她张口重重地咬在他的肩上，像是泄愤，又像是隐忍，想把被他牵动的心绪死死压下去。她咬得很深，谈斯言肩头都渗出些许血丝，染红了那一片的白衬衫。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抱紧了她，掌心轻缓地抚摸着她颤抖的后背。“姜岁，我从未像视频里那些人所说的一样去看待你，更不后悔跟你结婚。”
谈斯言声线清沉，前所未有过地严肃，“你认真看着我，你真的认为那些事情是我派人去做的么？”
姜岁慢慢松口，眸光轻颤着看进他格外认真的目光里，似乎想要从中分辨出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可她分辨不出。因为那双墨眸里此刻都是她的倒影。“你好像忘了。”
姜岁染血的唇动了动，“程南是你的专属特助，除了你，谁能驱使得了他？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视频拍摄当天程南请假不在公司，这件事我需要进行一些查证再给你答复。”
谈斯言抬手拭去她唇上的血渍，“你还记不记得那家医院的名字？”
姜岁准确地说出那个记了几年的诊所名字。听到这个名字，谈斯言顿时眉心深锁，“宋家旗下的私人诊所？”
过去在宋家暂住时，他曾经去过几次。姜岁眸中的麻木散去了些，想到宋凝下午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立刻问：“我怀孕的事情，你跟宋凝提过吗？”
“解雇后我和她再无来往。”
“她什么时候被解雇的？”
谈斯言又怎么会费心去记这些小事，只能回想起个大概日期范围。姜岁推算了下，是在她怀孕之前！宋凝不可能会从谈斯言这边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加上那家私人诊所是宋家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唯一的问题，就只剩下程南。姜岁想起什么，心跳飞快地看着谈斯言问：“当初我从拘留所出来那天，你有派人去接我吗？”
谈斯言的神情略有一丝不自在，“没有。”
只是那天翘掉了一个重要会议，亲自开车去拘留所附近转了一圈。迟迟见不到她便离开了。“那天程南去接我了，在车上我中了药昏迷过去，醒来就被带到了医院。”
姜岁冷静分析，“如果不是你指使的他，难道他早就和宋凝勾结到一起了？”
谈斯言冷峻的眉眼霎时变得柔和。他低下头，抬起姜岁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猝不及防的亲密动作让姜岁脑袋短路了片刻，感觉到唇瓣被重重咂吮后牵连出暧昧的声响，令她耳际阵阵发烫。她气急败坏地把他推开，“你干什么？！好好说着正事干嘛突然亲人？！”
心里酝酿出来的情绪都给他搅乱了！谈斯言低笑了声，“你都说出这种话了，我要是还能忍，就不算男人了。”
“？我怎么？”
“还没看到证据，你就已经确定事情不是我做的了，还说不信我？”
谈斯言掌心摩挲着她的脸侧，俊美的面庞上浅浅含笑，“我们岁岁口是心非得可爱。”
姜岁愣了下，眼尾的潮红迅速蔓延到了脸颊和耳根，连瞪人都丢了几分气势。“我、我这么说不是因为相信你没做过，只是这件事疑点太多，我需要再判断一下！”
她色厉内荏地威胁他，“你别高兴的太早，你只是暂时洗脱嫌疑了！”
谈斯言黑眸里噙着笑意，“嗯，那在这之前，你要给我什么惩罚吗？”
他是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但在她遇到那种局面的情况下却不在她身边，是他的责任。姜岁秀气地皱了皱眉，“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好像我已经原谅了你一样。”
她也并不是已经彻底相信他了。只是……姜岁看向谈斯言肩头带血的牙印，心口没来由地一空。舍得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泄愤的人，她不认为……他会那么残忍地伤害她。谈斯言看出她藏在凶巴巴后面的心软，眉梢微微挑起，俯身把她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端起来走出浴室。没错，就是端。整个人坐在他怀里的姜岁直接懵了，这不是她经常用在罐罐身上的手法吗？区别是罐罐是小孩，她那么端着他怎样都是可爱的。可她不小了！谈斯言把姜岁放在沙发上，先是把电脑给合上，才去拿来医药箱过来给她的手背上药。“我不用，只是破了点皮而已，倒是你的肩膀该上药了。”
姜岁心里还有些别扭，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扣住了手腕。“别动，留疤怎么办？”
谈斯言微微皱眉，不许她乱动。姜岁胃里和喉咙都还有些不舒服，也就没再挣扎。她看着谈斯言认真上药的样子，鼻尖不由自主地泛酸。“谈斯言。”
“嗯？”
姜岁组织好的语言到了嘴边，许久都没能问出来。或许四年前的人流手术，不是他要逼她做的。可过去他对她怀孕这件事抵触的态度，却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即便他现在很疼爱瓶瓶，姜岁也无法对过去这些事情释怀。有些痛楚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抵消的。给她上完药，谈斯言把药膏放回去，撩开眼皮问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肩膀还在流血。”
姜岁指着他的肩膀，“你也给自己上点药吧。”
谈斯言挑挑唇，把药膏放到她手里。“干什么？”
“你咬的，不打算对它负责？”
“……”一个伤口还要负责？真会得寸进尺。姜岁皱皱鼻尖，把药膏扔回给他，“你自己弄，我说了我还没有消气。”
给他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了。谈斯言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随手拿起来接听“什么事？”
“谈总，您吩咐我们盯着网络上任何和姜小姐有关的舆论，刚才有了新的动静。姜小姐的父母在网上曝光她不赡养他们，把亲生弟弟陷害入狱。是否要立即公关掉？”
谈氏集团公关部长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