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楠被押送着离开慈寿宫时,纪灵笙也看到了。她微微讶异,因为这和她预设中的情况并不一样。作为太后的心腹,如今芳楠被带走调查,那不知能吐露出多少东西……可至少,纪灵笙的心里可以踏踏实实的了。对于便宜老爹的去向,她也有了大致的猜测,至于是不是她想的那样,答案很快就能揭晓了。方远跟在后面走出来,见到纪灵笙时愣了愣,随即主动上前抱拳问候。“下官见过王妃。”
纪灵笙客气地微微欠身回礼,这才问道:“这位大人,想必是大理寺的吧?”
“下官正是大理寺卿方远,眼下正要去向圣上汇报案情。”
“好,大人且自便吧。”
纪灵笙让了让,方远又行了个礼,然后快步离开。看着大理寺卿远去的身影,纪灵笙微微眯起双目,也许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灵笙啊,你怎么来了?”
纪灵笙还在望着方远的背影沉思,便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年迈的声音。她急忙回头,见到一脸憔悴的纪太师,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算是彻底落地,脚下几步迎上去,“爹!”
握住太师的手,一探之下,发现太师气息有所变化,整个人的头顶罩着一层阴霾。而这阴霾是常人所看不见的,纪灵笙的脸色微微发白,怎么会这样?纪太师倒是不知道女儿的心理活动,为皇上解决了一件难题的他,心里正高兴呢,所以尽管一夜未眠,身体上十分疲惫,可他的精神还是很好的。“灵笙,你还没回答爹的话,有人去王府找你了?”
纪太师慈爱地望着女儿娇俏的脸蛋,七分像亡妻、三分像自己的女儿,是他的心头宝啊。“是王总管告诉我太后中毒了。”
纪灵笙轻声答道,“爹,给太后下毒是真凶是芳嬷嬷?”
“正是她,这芳楠是敌国的细作,如今为了挑起大夏内乱,竟然斗胆下毒谋害太后,差点让圣上和王爷兄弟有了隔阂,幸好圣上心胸宽广,王爷也深明大义,这才没有中了歹人的奸计。”
纪太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纪灵笙笑了笑,“那说明大夏还是有上苍庇佑的。”
“走吧,进去看看太后。”
纪太师拍拍女儿的手背,领着纪灵笙进入慈寿宫。“爹,王爷他如今状态怎么样?”
纪灵笙边走边问道,现在不适合跟慕琛吵架,更不能打起来,所以她得提前问问清楚,心里好有个底。不过,鉴于这次慕琛没有助纣为虐,她可以小小地容忍慕琛。只要慕琛不触及底线,不论对方说什么,就当是蚊子在耳旁飞了。“王爷刚刚处置了芳嬷嬷,心中也不好受,恰好太后的药熬好了,王爷便让为父出来迎你,他则进去喂太后喝药了。”
经此一夜,纪太师和慕琛之间的关系和缓了许多,这点从他提起慕琛时的语气,就能感受得到。尽管变化细微,纪灵笙也暗暗上了心。此时她不禁好奇昨晚这两人到底谈了什么,做了什么?原本势如水火的他们,居然突然间就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可纪灵笙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进入太后的寝宫,隔着屏风,纪灵笙还是很给面子地向昏迷的太后行了一个礼。“王妃纪氏,前来拜谒太后。”
须臾,里面响起慕琛低哑的声音。“起来吧,你这番心意,待母后醒来,本王会代为转告。”
纪灵笙顺势站起,她倒不是真关心太后,毕竟她早就知道这次太后昏迷是自找的,按照那冤魂的说法,只要再等三日,太后就能醒来了。话说回来,这药真的神奇,竟能让人好像中了烈毒一般,连宫中的太医都察觉不出猫腻。果然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是需要去探索的。这更坚定了纪灵笙脱离王府,到大夏各地游历的念头!“灵笙?”
纪太师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纪灵笙从他眼神里看到一个讯息:你不是来探望太后的嘛!纪灵笙这才回过神。是哦,做戏要做全套,就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得把剩下的流程走完。是故,纪灵笙绕过屏风来到内室。却见太后的床畔放着一张椅子,慕琛正坐在上面,看样子是刚给太后喂完药,手中的药碗已经空了。看到纪灵笙进来,慕琛将空碗放到红玉托着的银盘中,朝红玉颔首:“你退下,母后这里有本王和王妃伺候。”
刚见证了芳嬷嬷遭难的红玉,并不敢多说一个字,行了礼后就端着托盘,垂首退去。纪灵笙神色自若地走到床边,“王爷如此孝顺,便是为了王爷的这片孝心,太后也定会安然苏醒。”
而慕琛盯着她素净的妆容看了片刻,蓦地出声:“今日翠喜没给你好好打扮?”
闻言,纪灵笙目中饱含古怪之色地看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我打扮的好不好看?你这家伙多少有点毛病。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难得他办了一件人事,纪灵笙也不想怼他,把气氛搞僵了。便故作叹息:“太后遇到这样的事,我哪里还有心情梳妆打扮?要不是不穿这身王妃制服进不了宫,我也懒得穿这么隆重。”
又热又重,真是费人。心里的吐槽慕琛听不见,他只知道纪灵笙也在为他的母后担忧。是以,慕琛凝视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温柔。“母后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不必这么紧张。”
顿了顿,他又问:“本王昨日一夜未归,府中可有何大事发生?”
纪灵笙听得莫名其妙,能有什么事,现在红拂不知道是认清现实还是放弃争宠了,已经很久不来她跟前蹦跶了……哦,是了,他应该是想问红拂那边的情况,毕竟红拂还大着肚子。慕琛担心自己的心肝宝贝受到刺激而再出点岔子,也是情理之中。思及此,纪灵笙了悟,便道:“王爷大可放心,太后的事只有我知道,王良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只告诉了我一人……至于那代总管有没有向东院传递口风,我也不是很确定,可至少到今日我出门之时,也没听说东院那边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