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将军府。萧桓坐在书房之中,看着手里加急从来的密信,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他就知道那小子身上留着萧家的血,绝不会甘于平庸的度过一生。这次的战事他立了不少战功,加上他在陛下面前稍微运作运作,想来弄个三品左右的官职赏赐不是什么难事。萧桓看着手里跟盛于御前的八百里加急如出一辙的战报,心里说不出的得意。最让他高兴的是,萧成峰终于肯来京城了。萧家诺大的厨房里,不知萧桓一个人在。他面前还站着好几个心腹将领和谋士,全都面色忐忑的互相交换视线。一脸有话要说,却谁都不肯先当出头鸟的模样。萧桓心情好,平时这些人在他面前卖弄些小心眼他会很生气,今天却难得包容了他们在自己面前暗暗交流。“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几个谋士看来看去,最终把目光投向将军最信任的心腹,柳擎身上。这些人的心思柳擎一清二楚,不就是怕将军真的放权给大少爷,而他们又跟大少爷不熟。说来说去,就是担心萧家换了掌权人,自己的前程会被耽误。而其中还有一些人,是现在的将军夫人周氏的安插进来的,听到大少爷不但没有死在战场,反而立功回京的消息,自然坐立不安。他淡定,是因为他唯一效忠的主子只有将军,也不在乎什么前途不前途的。柳擎笑着上前,并没有说出这些人心里的担忧,反而一派轻松的问道。“将军,既然大少爷要回来了,是不是得提前让人将院子打扫打扫。”
其他人一听纷纷瞪大了眼,有些还挺生气的。“什么大少爷,我听说将军几年前去清泉县亲自想把人接回来,人家根本不屑一顾。”
“不但处处顶撞将军,还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身上留着萧家的血脉。”
“将军,难道您真的要让这样桀骜不驯的人来继承萧家军吗?”
“我觉得二少爷这几年进步颇大,假以时日一定能挑起大梁,将军没必要非得让这样的人回来继承萧家军啊。”
萧桓面色一冷,他都还什么没说呢,这些人就已经打上萧家军的主意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让萧成峰来继承萧家军?就算他心里有这个打算,那也离真正做决定的时候还远着呢。萧家军是萧家祖祖辈辈的荣耀与骄傲,他不会把它轻易给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他欣赏的儿子,也得经过层层历练和考验才行。柳擎站在一旁默默冷笑一声。这群人还真是会找死,哪壶不开提哪壶。将军何时说过要现在让大少爷继承萧家军了?他们根本不明白,萧家军在将军心里意味着什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继承权交出去。就算这个人是大少爷,也没那么简单。“够了,我叫你们来是让你们说一说峰儿在这场战役中的表现,他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往后萧家在朝中又多了一员猛将。”
“这是我萧家的大喜事。”
“不是让你们来给我泼冷水,听你们说这些废话的。”
萧桓征战沙场多年,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平时不发货也很威严,现在板着脸,书房里气氛陡然下降,人人心里一颤,都不敢说话了。他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出去。有点后悔把这些谋士叫来。本意是想让大家伙都看看,他萧桓的儿子没有一个是孬种,哪怕是在外面流浪了十几年的,只要身上留着萧家的血,就算不在他身边长大,也一样有出息。萧家的血脉,天生就属于战场。“这些人,一个个的心思都不在正途上。”
萧桓当然明白他们担心什么,只是感觉有些悲凉。这些人是萧家的智囊团,也是他花了不少心血组建培养出来的。结果呢,人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有几个人是真心为萧家军的将来考虑的?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柳擎没走。他上前两步走到萧桓身边,有些心疼的安慰起将军。“将军既然知道,何不解散了他们。”
“养他们也是白养,这些年来除了阿谀奉承明哲保身,对萧家军根本毫无建树。”
萧桓叹了口气,柳擎立马就明白了他的顾虑。“将军是担心夫人那边会闹起来?”
萧桓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少许无奈。“周氏跟了我不少年了,峰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连我都没把握一定能找到他。”
“这些年萧家军里早就默认了景渊将来会继承萧家,周氏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早就把这群智囊团收服了。”
“我若现在贸然把这些人解散赶走,萧家也会因此根基不稳。”
“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决不能有一丝挺差踏错,给他们扳倒我的可乘之机。”
还有一点萧桓没说,当年苏蝶去世,他险些被人刺杀身亡,是周氏以身犯些替他挡了致命一刀。所以萧桓不愿意和她撕破脸皮,尽管这些年周氏一直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收买人心,蚕食萧家军。萧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随她折腾。他知道周氏都是为了能让景渊继承萧家,继承萧家军。若是没有萧成峰的出现,他会一直当做不知道这些事,最后把萧家军交给景渊继承。但现在却不能了。“对了,你不是我差点忘了,是该叫人把院子清扫出来。”
“就将听澜苑清理出来让峰儿住吧。”
柳擎愣了一下,“听澜苑吗?”
他不敢相信的问了一遍。那可是苏夫人生前住的院子,这么多年来将军从不让人靠近那边一步。多少次周氏想将进那个院子,都被将军被挡了下来。他还以为,将军这辈子都不会让人住进去呢。“嗯,一定要嘱咐下人将院子仔仔细细清扫干净,要快。”
柳擎点点头,心里还是很高兴将军能做这个决定的。他终于肯从苏夫人的死里面走出来了吗?不过紧接着,柳擎又担心起另一件事,原本要离开的脚步也一顿,犹豫着转过身。“将军,您,您是愿意接受少夫人了吗?”
要是他没记错,大少爷说过,除非萧家让他带着少夫人一块回来,否则他永远不会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