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任务重,阮桑桑也不能再磨蹭了,立马随金源去了码头。
“这次要鉴定的有很多,不止包括镯饼,还有片料,你这次可有的忙了。”金源都替阮桑桑发愁。
镯饼是圆饼,片料是石头的切片。 “之前采购到货,片料也由我们来鉴别吗?”“也有,但不全是。”
金源说的吞吞吐吐,又提到 ,“具体得看领导安排。”
这不就是说全看曹世伟怎么派活,派到谁,谁倒霉。 到码头时,货船已经在等天矶的人来提货了。 “天矶怎么净招美女。”
船工领着路,还不忘夸赞阮桑桑长得好。
“是啊,男同事的眼光都被公司养高了,一眼望去全是单身汉。”金源自嘲道。
阮桑桑的脑子里全是乱飞的翡翠,根本没心思接话,只跟着笑笑。 见到货物后,金源开始指挥船工搬货。 一排排的货箱里,全是翡翠,都需要鉴定,阮桑桑看得头大。 “我们开始吧。”金源说。
阮桑桑比照着对货单开始验货,反正一眼望去,翡翠的种水都不大好。 翡翠的种水分很多种,常见的有豆种、糯种、冰种,罕见的有玻璃种、龙石种。 当然,越罕见的,越值钱,眼下市面上,连玻璃种都很难见到。 半天过去了,阮桑桑才验了一箱,根据对货单来看,是正常货色,无异样。 下班后,时盛晨打来电话,阮桑桑一下就记起了昨晚的事,所以没好意思接听。 没过几分钟,陈倩雯的电话又打了进来,阮桑桑停下手里的活,摁了接听键。 “阮小姐,您现在方便吗,时老板想跟您通个话?”陈秘书礼貌的像个接线员。
“……” “桑桑?”时盛晨已经开始讲话了。
刚不是还在询问她方不方便吗,怎么就开始通话了,“我还没下班呢。”时盛晨看眼表,大概估算下时差,“这么晚还没下班?”
“嗯,临时给我派了活儿,要忙上几天。”
“你一个人在加班吗?”
“还有采购。”
“男同事?”
这话问的有点莫名其妙,阮桑桑反问,“嗯,怎么了?”
“没什么。”
跟时盛晨简单聊了几句,阮桑桑又开始干活了。 周二,干活。 周三,还是干活。 按约定,只剩周四一天了,阮桑桑多次打电话给曹世伟,曹世伟都没接。 从码头到公司,要浪费一两个小时,阮桑桑没时间可耽误了,就又托米吉去看下曹世伟在不在办公室,结果被告知他出差去了。 更可恶的是,连王韬也联系不上。 “金源,这么多货,我今天肯定是点不完了,你那边有什么办法申请延期入库吗,我联系不上曹主管。”
金源摇摇头,“流程已经走到你们部门了,只有曹主管有权限去申请。”
到现在,阮桑桑才觉得草率了,就该先让曹世伟延期好,再接这单货。 这时,金源突然讲,“你是不是得罪曹主管了?”
其实从第一天起,金源就想讲这种话了,但又怕扰了军心,不敢多说。 曹主管平时待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应该不存在得罪吧,阮桑桑想。 而且,不及时入库害公司损失,对他曹世伟也没什么好处啊,除了解雇她。 嗯,这样想就合理多了,曹世伟大概就是想赶她走。 那就只能先尽人事了,阮桑桑干了个通宵,但依然没有接到曹世伟的回电,事情已经再明朗不过了。 周五早上,曹世伟正在办公室喝茶,阮桑桑直接闯进他办公室。 “我来汇报下进度。”
阮桑桑放报告单在曹世伟桌上。
曹世伟乐呵呵地问,“都鉴定完了是吧?”“还剩一半货没来得及动。”
曹世伟脸上的笑骤然停了,像毒蛇吐信似的说,“耽误出货进度,可是要被追责的。”
“是吗?”
阮桑桑本就感觉曹世伟表里不一,这下已不是感觉了,而是确定这个人差劲的很,她皮笑肉不笑,“可我已经尽力了呀,也预判过风险,并及时上报了领导。”
“你上报给哪位领导了,我怎么没收到邮件?”
邮件?!真是大意了,没能留下证据! 除了懊悔,阮桑桑心里更多的是恶心,怎么刚入职就碰到曹世伟这样的人,要是她工作能力有问题,那直接跟人事反应就是了,干嘛搞这种小动作。 见阮桑桑离开了曹世伟的办公室,王韬赶紧钻进去。 “怎么样,老曹,她答应晚上陪你了吗?”
王韬不怀好意地笑着。
曹世伟摆摆手,但心里认为阮桑桑已是他囊中之物,到手是早晚的,“我还没提呢,先让她着急片刻,人呀,越是着急越容易上钩。”曹世伟的话提醒了阮桑桑,她立马翻出了举报邮箱,她要举报曹世伟挟私报复,尽管她也没看明白,这个私仇是什么。 熬到下午时,阮桑桑发出去的邮件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难道这个公司的举报邮箱是摆设吗?而且抄送给丁小岩的邮件也是石沉大海,难道丁小岩也想辞退她,没道理啊。 临到下班时,王韬绕到阮桑桑的工位来,悄声说了句,“晚上有个饭局,正好丁总也在,你过去求求情吧,兴许有法子回转。”
“丁总不是出差去了吗?”
阮桑桑去找丁小岩时,他那位小助理是这样讲的。
王韬嫌阮桑桑不开窍,“出差也是可以回来的嘛。”“那等丁总回公司后,我再去找他。”
正好下班时间到了,阮桑桑拿着包就离开工位了,她不是没参加过饭局,乌烟瘴气的,能求什么情,净灌酒了。 王韬见状,气得直甩袖,“等着吧,有你受的。”
受了窝囊气,阮桑桑心情很糟糕,她想了一圈,好像哪里都不想去,就那么开着车四处乱逛,直到看到昆告街的牌子,她忽然想去忆铭轩坐坐。 真的就是想去“待一会儿”的感觉,不是去看翡翠,而是去寻找一丝慰藉。 说来真是奇怪,她与徐瑾欢仅有一面之缘,可相处起来却像多年的故交,哪怕一直冷场,或者相顾无言,也不会觉得尴尬。 “来啦。”
徐瑾欢见到是阮桑桑,眼睛亮了亮。
“徐掌柜,我今日心情不好。”“看出来了。”
小忧郁都写在脸上了,不用说也知道是挨了欺负的,徐瑾欢有点心疼,“多大的坎儿啊,竟然害你愁成这样。”
“曹主管派了份重活给我,但我需要额外加时间,他先是答应给我申请延期,但到今日,他却不认账了,而我要背负耽误工期的责罚。”
阮桑桑好气哦,“我发了几封投诉邮件,都没人理会我。”
“那位曹主管有没有给你指条明路?”
徐瑾欢问。
“没有啊。”阮桑桑又一想,不对啊,“他的副手过来跟我说,让我去饭局上求丁总监,难道这也是曹主管的意思?”
“或许饭局上根本就没有丁总监,只有曹主管呢。”
阮桑桑到这时才回过味儿来,“你的意思是,曹主管想潜规则我?”
阮桑桑从来没往这层想过,她只当是怎么得罪了曹主管,他想辞退她呢。 “不可能吧。”
况且受银桥影响,她还顶着“银家少奶奶”的身份呢,曹主管怎么敢啊。
“你是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误解吗?”之前没误解,遇见时盛晨后有了,她不再认为自己的容貌有什么致命吸引力,不然时盛晨怎么一直晾着她,哦,除了上一次…… 见阮桑桑脸红了,徐瑾欢笑她,“是想到了什么了吗?”
“才没有。”
阮桑桑矢口否认。
“徐掌柜,久等了。”这时,门外传来一句寒暄声,门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不清来人是谁。 “哪里,快请进。”
徐瑾欢迎了过去。
门外的人很快就进了忆铭轩,手里还拎着一只皮箱,“这箱货是我亲自选的,看合不合眼缘。”“您选的货,肯定差不了。”
拎皮箱的人继续往里走,还没走到柜台前,就瞧见了阮桑桑。 阮桑桑坐在旋椅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柜面,似是在合什么调,周身拢着一层柔光,美的像副山水画。 “阮小姐,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忆铭轩的老板,李慎之,李先生。”
阮桑桑还以为忆铭轩是徐掌柜开的呢,原来老板另有其人,关键是这位李老板看着很文弱,像古时候进京赴考的书生。 阮桑桑起身走向李慎之,打声招呼,“晚上好,李先生。”
李慎之的目光根本移不开,像黏在阮桑桑身上似的。 “李先生。”
徐瑾欢喊他。
“哦。”李慎之很尴尬,提着箱子放柜台去了。
阮桑桑指指李慎之的背影,对徐掌柜说,“那你先忙。”“嗯,路上小心。”
送阮桑桑离开忆铭轩后,徐瑾欢才回到李慎之身旁,“我来看下老板替我选的货。”
李慎之摁着皮箱,没有松手,问徐掌柜,“刚才那位小姐是?”
“店里的顾客,与我比较投缘。”
“那她会经常过来吗?”
李慎之又问。
“偶尔过来。”徐瑾欢望着皮箱,“我可以验货了吗?”
李慎之赶紧移开手,“哦,抱歉,当然。”
皮箱里一共二十只翡翠,能达到高冰种的足足有八只,有飘花、还有半山半水,都是女子们喜爱的款式。剩下的全是糯化得好的糯冰种,胶感十足,看起来像果冻般。 徐瑾欢很满意这箱货,全是宝贝。 李慎之没立马离开,而是在店里讨了杯茶吃,喝完茶后才起身离开。 “李先生慢走。”
徐瑾欢送到店门口。
李慎之又转身,犹犹豫豫地说,“刚才那位小姐的联系方式,你有留吗?”徐瑾欢愣了下,摇摇头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