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走过来的时候,户部右侍郎已经揉着眉头思索了很久了。但是却百思不得其解。是啊,自有滴血认亲之法以来,只有血亲可以血液相容,怎么这两名女子的血液都能跟这个婴孩相容呢?有两个娘?不可能啊!而且那两个女子还互相都不认识。就在这时,许青与刑部尚书走了过来,刑部右侍郎连忙起身拱手道:“尚书大人,安定县伯。”
跟在两人身后的方兴听到刑部右侍郎的恩公的称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安……安定县伯?!安定县伯这个称号他当然熟悉,从科举的时候就开始响彻朝堂,上次柔纸事件的时候他还跟风抵制过呢,但是随后就发现柔纸真好用。不过对于这位安定县伯的功绩他可以说是如数家珍,创立国商、增补律法、置办报纸、改革监察。尤其是增补律法一项,让他这个被陛下破格提拔的刑部主事很是崇拜。但是却不承想,这位安定县伯竟然是他那位昔日的恩公?的确称得上是恩公了。虽然因为他自己挨了几十大板,关了好些日子,但是当初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见财起意。是恩公及时将自己引回正途,而且还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无人打扰的读书环境……他本以为他当上了刑部主事,衣锦还乡的时候也能帮衬这位昔日的恩公一把,可谁曾想,这位恩公升的比自己还要快!自己还是刑部主事的时候人家已经是县伯爵位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刑部尚书看着刑部右侍郎道:“可有结果?”
刑部右侍郎摇了摇头:“回禀尚书大人,滴血认亲都用过了,两名女子的血皆可与婴孩相融,下官是真的没办法了。”
刑部尚书看着许青道:“那便麻烦小师弟了。”
许青点了点头,坐上堂案,拍了一下惊堂木,原本还在分坐两旁小声议论的刑部差役顿时安静下来。那两名妇人跪坐在大堂上,右边的妇人看着堂上坐着如此年轻的官员不由得担心起来。这名年轻官员看上去还不如刚刚那个中年官员稳重呢,这样的人如何像是会断案的官老爷呢?许青先是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你们都是哪里人啊?为什么到京城来?孩子到底是谁的?一番审问下来,自然是毫无结果。因为这些问题早就被刚刚的刑部右侍郎问烂了。这要是能问出孩子是谁的,早就问出来了。许青叹了口气,看着堂下跪着的两名妇人道:“既然你们家乡距此又远,又孤身一人身边也没有个什么对证,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要不这样吧,你们抢抢看,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右边的那妇人一听这话顿时面露绝望,果然这年轻官员压根不会判案,怎能如此武断。但是就在右边那个妇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却感觉到左边的抓着婴孩脚的妇人已经在用力,当下也顾不得多少只好,往自己这边拉。可是这一拉,两人抓着的婴孩却被惊醒放声大哭了起来,呜哇呜哇的婴儿哭声充满了整个大堂。婴儿这么一哭,右边那个原本还在争抢孩子的妇人顿时有些心软了,怕弄疼了孩子手中争抢的力度不免有些放松,而且还要护着孩子怕对方一个没抓紧孩子掉了下去。终于,左边那妇人终于如愿以偿的抢过了孩子,而后看着坐于堂上的许青道:“大人,是民妇抢到了孩子。”
一旁的刑部尚书和刑部右侍郎纷纷的皱起了眉头,老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孩子的归属哪能用这样的方式决定?就连一开始提议将孩子切一刀的方兴都是皱起了眉头,这还不如切一刀呢。这时,许青站起身走到那妇人身边,右边的妇人还想说话却到了嘴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满脸的苦涩,喉头哽咽,泪水都是滚落而下。那抢到孩子的妇人看着许青道:“大人,既然孩子是民妇的,还请大人将这个意图抢夺民妇孩儿的犯妇抓起来问罪。”
许青看着还在哇哇大哭的婴儿,点了点头:“该问罪的,我自然会问罪,令郎生的真是可爱俊秀,我能抱抱吗?”
那妇人道:“大人还了我们母子一个公道当然可以。”
说着那夫人便是将孩子递到许青身边。许青小心翼翼的接过婴儿,生疏的抱在怀里晃了晃想要止住孩子的哭声,但是很徒劳,察觉无果的许青只好停下动作,微微退后两步站定,带着孩子与那妇人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开口道:“来人,将这个刚刚抢到孩子的妇人抓起来!”
一旁的衙役听到了吩咐便是一起动手,将那名妇人按住跪在地上。许青将还在哭泣的孩子小心翼翼的递还给右侧的妇人,说道:“下次可要看好了,别被人再抢了去。”
右边那妇人抱住孩子熟练的晃了晃,婴儿的哭声顿时小了下来。那妇人也是跪下去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还民妇公道,多谢大人还民妇公道。”
差役被按住的妇人或是心虚,或是不服,大声呵斥起来:“大人,民妇冤枉,明明是民妇抢到了孩子!”
许青看着妇人道:“你的孩子?你在争抢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即便将婴儿弄得哇哇大哭都不放手,反而孩子的亲生母亲听到孩子的哭声之后不但放松了力道反而用手护住孩子的脑袋生怕伤到了,现在你知道错到哪里了吗?”
那妇人听到许青之言,顿时面色苍白瘫软在地。一旁的刑部尚书,刑部右侍郎和刑部主事方兴都是恍然大悟。刑部尚书内心:不愧是小师弟啊,考虑的就是周全,下令之前还提前护住孩子,唉,这本事,能到刑部做侍郎就好了。刑部右侍郎:怪不得尚书大人一直想让安定县伯做侍郎,我真的比不上他。方兴:“原来如此,明明是一种方法竟然蕴含着这样的变数,这便是举一反三吗?我悟了!”
堂下的许青看着被差役压住的犯妇道:“其实这次被抓了也没什么,下辈子记得注意点的事情嘛。”
原本还在盘算着关个十多年再出来的时候注意点的妇人顿时脸色惨白的看着许青:“律……律法上……不……不是说偷窃幼儿只是关十多年吗?”
许青看着那妇人道:“那是去年的了,今年新改的,买卖同罪,秋后问斩,哎呀,现在距离秋天不远了。”
那妇人顿时脸色苍白,双腿颤抖,许青摆了摆手道:“干嘛这样啊,其实你也不吃亏嘛,你看,你这手法不是第一次干了吧?还对律法这么熟那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我给你算笔账啊,按原来的法律,你起码也得关个二十多年,但是现在秋后问斩就不一样了,下辈子最多十八年,你就又是一个人贩子,你看看,这么算一算,你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