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亚蓝不肯妥协,顾海川只剩下最后一线希望,那就是找林院长说明情况。为此,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被告上法庭,承担法律责任,他都将心甘情愿。林觉森是A大数科院的院长,在学校里德高望重,又是顾海川的导师,顾海川一直对他很崇敬。林家书房。顾海川将他和林亚蓝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林觉森手指碰翻了茶杯,他没管肆意流淌的茶水,犀利的眸子盯着顾海川,“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顾海川一脸愧色,“老师,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是专门来请罪的,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林觉森心脏重重一沉,手指颤了颤,“你打算怎么办?”
“只要亚蓝放弃孩子,您无论让我做出怎样的补偿,我都没有意见。”
书房里死一般的安静,空气仿佛冷凝结冰。过了片刻,林觉森伸出手拿起了书桌上的话机,“亚蓝,到我书房来。”
林亚蓝并不知道顾海川来访,看到他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再仔细观察父亲的脸色,她立刻明白了什么,垂下眼眸,“爸,您找我。”
林觉森厉声说,“跪下!”
林亚蓝咬了咬唇,乖乖跪在地上。林觉森看她这副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小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是我管教无方!”
林亚蓝抬起头,眼中噙着泪,“爸,您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顾海川双手握了握,“老师,这一切与亚蓝无关,是我喝醉了酒,害了她,您要打要骂,要责要罚,都冲着我来,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爸,学长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喝醉了酒,爸,求求你,原谅我们吧……”林亚蓝双腿跪在地上,一步步向林觉森面前移动。她哭得肝肠寸断,让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惜,更何况是她的父亲。林觉森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直跳,他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这个孩子不能留,明天就去医院打了。顾海川,师生多年,我给你留一分体面,你自己辞职,离开学校吧,不要再跟亚蓝有任何瓜葛!”
林亚蓝抱住林觉森的双腿哭诉,“爸,我不能打掉这个孩子,我子宫发育不良,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以后都没有办法再生育了!爸,求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林觉森脸色异常难看,这个孩子留不得,可如果这是女儿生命中唯一的孩子,他又怎么能将他夺走?顾海川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缓缓道,“老师,我咨询过一些专家,像亚蓝这种情况,经过治疗调理,就算流产过后,还是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怀上孩子。”
林亚蓝摇头,“不行!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万一我运气差,属于那百分之九十怎么办?爸,让我生下孩子吧,您如果觉得我丢人,我就去美国生产,以后也留在美国,再也不回来扫您的颜面,爸,我求您了……”林亚蓝哭得撕心裂肺,林觉森太阳穴突突直跳,脑门疼得不行。一边是女儿和自己的名声,一边是女儿做母亲的权利,女儿说得没错,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谁也不能保证她以后还能生育。林觉森看着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的女儿,难以做出抉择,“你先起来,这件事,让我好好想一想。”
由于跪的太久,腿有点麻,林亚蓝站起来的时候双腿还打着颤,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小声地抽泣。林觉森冷着脸下了逐客令,顾海川只好跟着佣人下楼离开。……苏子怡最近状态很不好,在工作上总是分心,就在刚刚,她把原本要发给一个作家的信件,不小心群发给了编辑部所有同事。总编知道她和秦总关系不菲,倒也没苛责她,只是不轻不重地提了两句,可同事们就没那么多避讳,纷纷打趣苏子怡犯的低级错误。“子怡,你是眼睛花了,还是手抖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信件都发错了?”
“还好是发给了我们,要是发给了别的作家就闹笑话了。”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苏子怡微笑着跟大家道歉。洗手间里,苏子怡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就像快要裂掉的面具一样难看,她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拍打自己的脸颊。走廊外有人往洗手间这边走,两人还聊着天。一个女的说,“那个苏子怡,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邮件都发错了!”
另一个女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有后台,一进来就得到邢主编的赏识?”
“我嫉妒她?我只是看不惯她,有后台就能不按规章制度办事,一请假就请一周?我们这些老员工,工作满一年才能修一周的年假,她刚进公司就……”来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站在洗手池前面的苏子怡。苏子怡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继续用冷水拍了拍脸,然后抬起头,对着镜子,平静地擦拭脸上的水珠。聊八卦的那两个女人尴尬地站在门口。苏子怡一脸平静地走到她们面前,淡淡道,“请让一让。”
那两个女人慌忙让开,苏子怡坦然地从她们两人中间迈步过去。秦逸飞身高腿长地矗立在走廊上,单手潇洒地插在裤兜里,幽深的眸子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她。苏子怡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秦逸飞挑了挑眉,“这里人多眼杂,如果不想再被别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就跟我来。”
苏子怡自嘲地笑了笑,“还能说什么难听的话,总不至于说我是被你包养的吧?”
话虽然这么说,还是跟着他进了电梯。电梯关闭,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秦逸飞唇角轻轻一翘,“包养倒不至于,她们还是很相信我的眼光的。”
苏子怡无语,“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漂亮吗?”
秦逸飞左手托着下巴,“漂亮,你很漂亮,不过她们觉得我喜欢的是丰满类型的,你嘛,稍微差了一点点。”
“……”苏子怡内伤。“生气了?我开玩笑的,你这种类型刚刚好。”
这话怎么听都有种调戏女下属的既视感,可偏偏眼前这位一脸坦然,毫无所觉。苏子怡没好气地送给他一枚白眼,“秦总,您难道闲得没事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