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同光匆匆回来时，裴姮已经坐在正厅喝茶了，他先是审视的看了锦心一眼，才低下头拱手道，“大人，属下回来了。”
裴姮自然是早看到了贺同光，此时见贺同光开口，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裴姮忍不住皱眉。贺同光察觉到裴姮的视线，忙开口道，“属下听到消息便着急赶回来，没来得急更换衣裳，大人恕罪。”
正式走马上任之后，贺同光便甚少穿武帝的赐服了，更多时候则穿着和北府卫相似，但更为繁复，绣纹更多的黑色收腰窄衣。有点像骑装，但比起骑装要更日常。但这会儿，他的衣裳并非完全是布料的黑，不知是什么液体，将这衣料浸的完全湿透了。闻到淡淡的铁锈味时，裴姮就知道那是血，只是贺同光是骑马入的宫门，血腥气被冬日的北风吹得消散许多。没了喝茶的心思，裴姮道，“在处理姚将军的事？”
没有瞒裴姮的意思，贺同光很快道，“姚家一脉已经被诛干净了，剩下是那些同姚家走得近的，个个都是一屁股烂账。”
裴姮点点头，道，“年底之前，这件事应该就彻底结束了，陛下有意封赏三殿下，北府应该也能跟着沾点光。”
作为北府指挥使，贺同光听到这点消息，自然是欣喜，但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就被裴姮泼了一盆冷水。“你先别急着高兴，我打算让你做一件事。”
裴姮抬眼，眼神中是近乎冷漠的清明，“姚家作为皇后母家，想要攀附结交者一定众多，若是将这些人都查办了，必定会惹的朝野动荡，百姓不安。”
“可是——”头一回，贺同光听着裴姮的吩咐皱了眉，“陛下的意思，不是要对那些人下死手么？若是如此办，只怕陛下那里说不过去。”
裴姮摇摇头，“陛下那里你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处理，这件事你听我的就是。”
贺同光表情明显纠结了一瞬，随后才点头应下。裴姮摆摆手，示意贺同光先退下，又将目光移向锦心，却并不开口说话。在裴姮的目光下，锦心眼神左右飘忽，掌心里的汗液越来越多，她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将锦心的所有小动作看在眼里，察觉到自己已经给足了她压力后，才淡淡道，“二殿下前几日说起，他那里缺几个懂事的侍候婢女，我想了想，你还算合适。”
她抬眼，做出点笑来，“他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你跟着他，总比跟着我这个说不得什么时候又要下大狱的主子要强。”
“不！”
裴姮还没有说完话，锦心已经语气激烈的反驳，“求求大人，不要送我去二殿下那里，锦心知道错了，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大人。”
之前的时候裴姮并未责怪她，锦心只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裴姮也相信了她的说辞，谁想到她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若去了二殿下那里，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哪里还能有命活？想到这里，锦心磕头的力度不由得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