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姮若牵扯进这件事里,站在她背后的牧青琏必然难逃责任。自受伤之后,武帝对几个儿子的态度越发讳莫如深,若是此时闹出牧青琏私铸兵器的事,定不会如太子那般轻易逃过。宋州像是听不见裴姮的质问似的,慢条斯理的喝完药,才道,“所以裴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这么多的罪名扣在我头上,裴大人手里可有证据?”
裴姮冷声道,“没有。”
“没有?那便是诬告了。”
等一旁的侍女端着药碗退下,宋州才抬起头,看着裴姮时眼神微眯,“诬告丞相,裴大人自己也是做官的人,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裴姮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捏起来。每次遇到宋州,她就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涵养全丢干净。沉沉的吸了口气,抑制住对着宋州那张脸破口大骂的冲动,裴姮道,“丞相大人引我来府上,想来也不是为追究我的罪过来的。”
她的人盯了丞相府那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没道理青鹤随便派出一个人,就抓住了宋州的小辫子。“当初能毫不在乎的一箭杀了我,是因为能助你权势更胜,可白舟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读书人,他又能有什么牵扯,能让你容不下他?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这是多无情冷血的人,才能做出看着无辜人去死的事情?听着裴姮这些控告,宋州的脸一点点沉下来,狭长的眸子里没了笑意,只剩下被遮掩在各种笑容之后的阴沉。“裴姮,你手上就没有沾过人命吗?”
裴姮瞳孔骤然一缩,眼神躲闪一瞬。宋州却不放过她,冷冷道,“你同我都是在污浊里打滚的人,谁又比谁干净到哪里去?你凭什么站在道德至高点审判我?就因为死的是同你差点定下婚约的白舟,所以你就着急了?”
裴姮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州眼神更冷,“滚出去!”
裴姮脸上满是被这句话侮辱的恼怒,铁青着脸转身就走,到院门处时,便见到上一次的傻子侍卫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裴姮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傻侍卫疑惑的挠挠头,抬脚进了院子,看着一张脸黑成墨汁的宋州,不解道,“大人不能和裴大人吵架。”
宋州还没消下去的火气顿时又盛一层,他看一眼傻侍卫,傻侍卫忙两只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宋州看一眼大开的屋门,冷冷道,“以后裴姮是死是活,跟丞相府没有半点关系,她的消息,也不用再往府里送了。”
傻侍卫看了一眼宋州的表情,迟疑的点点头。从丞相府大门出来后,裴姮的神情中出现了一丝懊恼。她刚才若思态度稍微好些,说不定能从宋州嘴里套出来些话。见裴姮沉着脸站在大门口,守门侍卫低着头上前,捧着裴姮的印结结巴巴道,“大人,您——您的印鉴。”
裴姮嗯了一声,道了声多谢,便拿着自己的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