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茶叶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起身道,“出来许久了,只怕好友寻我不见,便先告辞了。”
他一说要走,裴姮也松了口气。原本是想气一气裴娴的,却也没想到场面会尴尬到这样的地步。等郑立诚离开,她便道,“大姐姐,不如一同去祖母处?”
裴娴笑着应,“好啊。”
她此时已经敢肯定,裴姮同二皇子牧青琏有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关系,否则如何解释二皇子给妻妾买的簪子会出现在裴姮头上?而牧青琏瞧不上她的那笔帐,也被裴娴记在了裴姮头上。若非裴姮从中作梗,她何须做出自荐枕席这般难堪的事情?虽然事后用了醉酒做掩饰,但她也没把握太子究竟信没信。但和裴姮相对而坐时,她又觉得快意,裴姮的官做的再大又如何?不也和自己一般靠男人吗?更可况裴姮可比自己低贱多了,先是宋州,现在又是二皇子,说的难听些,这不就是人尽可夫么?裴娴头一次觉得畅快,觉得自己已经死死的将裴姮踩在脚底下。二人一起进了宜安院,此时天色已经尽黑了,外头宾客也散的差不多,宜安院里也安静的很,裴姮进去时,裴老太太正在同点翠说话。如今裴娴的身份变了,见到裴娴和裴姝时,裴老太太先是笑着让裴娴坐,也不知是不是看在裴娴的面子上,也没有为难裴姮,淡淡的看一眼便略了过去。裴娴很快笑着开口,“早上还听母亲说,要让三妹妹同经略使家的公子结亲,才时又见二妹妹同郑公子相谈甚欢,可见经略使家和咱们有缘。”
此话一出,裴老太太又拉了脸,看着裴姮道,“那是你妹妹的亲事,你多少也该避嫌,别又闹出康乐伯周家的乱子。”
这便是又扯了裴姮抢了裴娴未婚夫的旧事,虽然到最后查清裴姮是清白的,但显然,裴老太太并不这样觉得。裴姮却也不恼,点头道,“祖母教诲,孙儿记下了。”
她答应的这般快,闹得裴老太太也是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又转头,问起裴娴的东西都置办好没有。裴娴很快笑着答,“都好了,母亲还开了私库,给我打了两套头面,说是去的是太子府,不能丢了家中脸面。”
裴老太太很快点头,“你母亲做的很好,正是她说的这个道理,那些人皆势利的很,都是看着打扮的敬人,你若不穿戴好些,难免被人轻看了。”
正说着话,裴家三个公子掀了帘子进来,说裴奉明醉了,已经歇下了,他们才来同老太太请安。裴老太太很快又忘了裴娴,同三个孙子说起话来。裴姮原本只安静听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裴姝呢?”
屋子里顿时一静,似乎谁也没有想到,此时堂屋里还缺个人。裴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沉下来,转头吩咐青玉道,“快去找,告诉母亲多派些人,一定要将人找见了。”
自己才同裴姝说过要她嫁人的话,要事裴姝不动声色的闹出个逃婚来,那她的计划岂不是落了空?瞧着裴娴表情不对,青玉也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忙跑出去找人了。裴老太太看不懂这里头的意思,只以为裴姝是出什么事了,哼了一声,不满道,“大喜的日子,成日里没个安稳。”
裴姝确实的打算离家出走的。她没了指望,将几个伺候的婢女打发走之后,便收拾了包袱细软,避着人的往外头去,只是还没走到而门口,府里就吵嚷起来找她。裴姝被吓了一跳,凭着对裴府的熟悉东躲西藏,只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差点急得哭出来,只是还不等她想出办法,忽然被人扯了胳膊拉到树丛里。裴姝被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身后人则忙是连声道,“嘘,小声些,小声些。”
听着声音不像歹人,裴姝这才敢转身,却瞧见个十分俊秀的公子,愣了一下后,呆呆的问,“你是谁?”
那人扬唇一笑,“今日来你家赴的,你是来裴府偷东西的?”
“才不是!”
裴姝忙出声反驳,见男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包袱上,忙掩饰的往怀里塞了塞,“我是裴家的二姑娘,我得出一趟远门,但是——”话说了一半,裴姝自己圆不过去了,便只闭上嘴,不肯再说一个字。那人却信了,他点头道,“这么多人在找你,想来二姑娘今日是走不脱了,不如且先回去,等明日,我带你出府。”
裴姝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可莫要骗我,你我非亲非故,我才不会信你。”
在裴娴处受了打击之后,裴姝竟也长了块脑子。男人一双狐狸眼笑的眯起来,“如何就非亲非故了,我同二姑娘一见钟情,要同二姑娘私奔呢。”
裴姝的脸一下子红了,嗔怪的看向男人,“不要乱说。”
“怎么就又是乱说了?”
男人的手在裴姝头上拍一下,随后解下腰间一块玉佩塞到她怀里,道,“喏,定情信物都给了,这下信得过我了吧?”
随后又朝裴姝伸过手,“我先送你回去,等明日送帖子来请你们姐妹一起出去玩,你想办法摆脱了人往东街去,我在那里等你,和你一起出城。”
看着那张漂亮的像是女人的脸,鬼使神差的,裴姝将手放在了男人手心,心里想的却是,等明日一出城,就同他分道扬镳。在往自己院子去的时候,裴姝想到要同眼前人分开,心里还有些舍不得。被男人教着,裴姝艰难万分的爬到了自己院子的屋顶上,胆颤心惊的躺下,等院子里的婢女经过时,伸出头扬声道,“外头怎么了,这样的吵闹?”
婢女先是被声音吓了一跳,等看到裴姝时,差点喜极而泣,忙叫了人来,小心翼翼的将裴姝送下屋顶,洗漱换衣之后,就带去了宜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