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娴说要她打扮时,裴姝的脸色就难看了一瞬,但见裴姮都点头了,她也只得笑着道谢,“多谢大姐姐。”
裴娴笑笑,随后坐直了身子。裴老太太看了裴姮好几眼,见她只安静坐在那里,便不再理会,关心几句合玉他们的起居之后,便让众人散了。待屋子里只剩下韦氏和小辈时,裴姮忽然开口道,“婶母,今日除了向祖母请安外,我还有一件公事要找二叔,不知二叔此刻可在府中?”
这样一句话落在其他人耳中,更像是在提醒他们裴姮已经不同以往的身份一般,可谓是刺耳至极了。韦氏脸色先是难看了一瞬,随后竟出现了些得意,她笑道,“你二叔今日不在家,二皇子宴请兖州一众官员,他赴宴去了。”
二皇子那可是皇族,只要攀上了二皇子,以后二房水涨船高,看她裴姮还敢在自己面前摆谱。韦氏这话一说完,裴姮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按照二叔的官位,不该去那宴上才是,现下这事倒不好解决了。”
瞧着裴姮的语气不大对,韦氏不由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今日去参加宴会的官员们皆已经被扣在那里了,婶母必然不信,不如婶母派人去瞧瞧。”
裴姮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面上也是一脸的闲适,但就是这样的态度,反倒叫韦氏不安,“至于我这桩公事,二叔若实在回不来,婶母乃一家主母,我同您说也是一样的。”
裴姮这样的好态度,倒是叫韦氏惊奇的很,一时又忧心裴姮说的这些话的真假,她求助似的朝自己的儿子合玉看去。合玉很快点头,“母亲放心,我这就找人去看看。”
说完,便起身去外头让自己的护卫去探探情况,等再回来,他看向裴姮,问道,“二妹妹,今日这究竟是什么样个情况,明明是二皇子下的贴,为何父亲他们又会被扣在那里?”
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便都集中在裴姮身上。裴姮这才起身道,“祖母才去休息,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韦氏看了裴合玉一眼,见他点头,于是道,“那便到前头客厅去,那里宽敞。”
她话音才落,却见点翠从内室绕出来,笑着道,“刚才老太太听说二爷出了事,不放心,便让我出来瞧瞧,就是不知方不方便。”
说这几句话时,点翠还看了裴姮一眼。裴姮道,“我无妨,婶母以为如何?”
只是思索了一瞬,韦氏立刻点头,“那便一齐去前厅。”
若是二爷当真出了事,老太太一旦知道,必然会压着裴姮帮忙,因此有点翠跟着,对自己白利而无一害。于是一行人又朝着前厅去。因着事情太大,怕府里人心不稳,韦氏让自己庶子庶女都回了各自的院子。原本裴娴也该回去的,只是她以担心父亲为由,又同韦氏撒了会娇,便一同来了。瞧着时机差不多,裴姮便将账本拿出来给了裴合玉,道,“陛下要二皇子查兖州的账,这账本是我从二皇子那里得来的,咱们虽然已经分了家,但二叔是父亲的亲弟弟,这事从我手底下过,想着若是我出面,总比二皇子亲自派人上门的好。”
翻开账本瞧见兖州府衙的大印,裴合玉对裴姮的话就信了大半,等他翻开账本,每翻一页,脸上的表情就难看几分,也意识到,自己父亲大抵真是被软禁在酒楼了。见儿子的表情太难看,韦氏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用裴合玉开口,裴姮便道,“二叔贪污赋税,收受贿赂共计八十余万两银子,另有贿赂上级等罪过,全被查出来了。”
“你胡说!”
韦氏下意识的反驳,指着裴姮道,“老爷绝不会做那些事,是你,是你挖坑害你二叔是不是?”
完全是不过脑子的一句话,却招了裴姮的恼怒。裴姮抬起头,面上带笑,眼神却如数九的寒风,“我陷害?还未来得及同二婶子算一算从前的账,如今倒成我的不是了,既如此,这事我再不管,你们只等官府来拿人吧。”
说完,便冷着脸起身,直直往门外走。“二妹妹。”
裴合玉忙出声挽留,他两步上前,同裴姮赔礼道歉,“是我母亲说错了话,还请二妹妹看在父亲和我的面子上,莫要同我母亲生气。”
说完,他不满的看了韦氏一眼,示意她说一句软话。好歹是在外头做官走动的人,裴奉明做了什么,他多多少少知道些。只是他护着裴姮的样子却让韦氏格外不满。向一个分外厌恶的晚辈道歉,这比杀了韦氏还难过,若裴合玉态度好些劝说还罢,此时裴合玉满脸都是对他母亲的不耐烦和嫌弃。连亲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韦氏一时间恼怒到了极点,她连声道,“好啊,好啊,我养你这么大,你如今竟帮着外人,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如——”“好啦!”
眼瞧着韦氏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裴姮不禁皱眉喊了一句,打断韦氏的话,裴合玉僵着一张脸,暗自松了口气。见韦氏仍不甘的盯着自己,裴姮淡淡道,“账本你们也见了,想办法把窟窿堵上,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脚步更快了些。“二妹妹。”
知道父亲的生机在裴姮身上,裴合玉还要再拦,只听得仓啷一声,贺同光手中的宝剑顿时出鞘,逼着他后退两步。裴合玉脸色难看,只警惕的看着贺同光,没有再往前追。贺同光收了剑,毫无诚意的拱手,“得罪了,公子的家事,我家大人实在不方便搅入其中,还望公子止步。”
说完,就小跑着去追裴姮。裴合玉接二连三的被人下面子摆脸色,此时已经在恼怒的边缘了,只是他生气,韦氏更生气。裴姮走了,她便将气撒在一双儿女身上。“她要走便走,你拦她做什么,难不成真要我向她赔礼道歉吗?”
说这话时,韦氏的心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