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这些都是宋州故意传出来的假消息。对于裴姮来说,宋州一度像是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不论是计谋算计,还是权势地位,他从来是需要其他人仰望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说他残了?他这么轻易就残了?裴姮低头,“康内侍,这话可开不得玩笑。”
“我那这话同大人开玩笑做什么?”
见裴姮不信自己,康内侍啧了一声,又道,“今早才传来的消息,人还是周司徒亲自带着几个劳工从土石里挖出来的。”
裴姮这才笑了,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康内侍也笑,“可不是,陛下听完后,连午膳都用的多了些。”
裴姮心头一时有些复杂,面上却未露出分许,附和几句后,又道,“我还得去见一见太常卿,改日再同内侍说话。”
“自然是正事要紧,大人快去吧。”
康内侍笑着答应,等裴姮走后,又拿出那把件在日光下细细端详,面上满意极了。为了武帝出行,太常寺上下忙翻了天。裴姮坐在堂前快喝完第三盏茶时,才见太常卿匆匆而来。“太常大人。”
裴姮的官阶不高,正要起身行礼,还未拜下,太常卿已经忙来搀扶,“既是同僚,裴大人不必多礼。”
等裴姮起身,他又道,“之前都是康内侍来,今日怎得换了大人你?”
裴姮顺势起身,笑着应道,“许是陛下另有要事得康内侍去办。”
“是是是。”
太常卿连声应着。等分主宾坐下,太常卿这才斟酌着问,“不知裴大人此来所为何事?莫非是陛下另有吩咐?”
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沓银票,顺着桌面推到裴姮手边。裴姮眼神一闪,又反推回去,笑着道,“我奉旨前来,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陛下五日后就要出行,因此差我来问问太常寺准备的如何了。”
那太常卿先时见裴姮不收钱,还惊慌了一瞬,等听到后头的话,见裴姮看也不看自己奉上的孝敬,这才将自己的银钱收回,低头笑道,“一切都准备妥当,还请大人转告陛下放心。”
“下官定会如实转告。”
人见了,话也说了,裴姮便起身,“大人公务繁忙,下官不好多叨扰,告辞。”
太常卿忙起身,亲自将人送到厅堂外,这才捏着袖中的银票皱眉思考,自己刚才的多此一举会不会惹恼这位大人。可瞧着裴姮离开时的表情,又不像生气的意思。心下的不安越来越大,太常卿面上有烦躁一闪而过,随后背着手走远了。五日转眼而过。天还未亮时,宫中的太监,宫女,侍卫便都已经忙碌起来。裴姮也早早起身,梳妆完毕后,便去正圣宫外等。先出来的是康内侍,二人互相点头见过后,便一齐站在阶下等武帝出来。直到天光熹微,祭拜完祖先宗祠的武帝才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穿着大朝服,更显得皇家威严,睥睨四下。目光扫过众人后,武帝率先往宫门的方向去。裴姮和康内侍一左一右走在武帝身侧,之后是执扇、执壶等宫女,再后是一干太监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直登上朱雀门的高台。从城墙往下望时,一众官员正站在朱雀门外,再远些,还有看热闹的百姓。等武帝一出现,所有官员百姓皆服倒在地,山呼万岁。武帝摆摆手,说了些泰山封禅福佑天下的话,随后让众人起身。再后,便是各方掌事来禀报出武帝出行的事宜。在亲近官员和一众训练有素的护卫保护下,武帝下了宫门,登上布置华丽的马车。牧青琮率众人叩拜武帝后,才各自上了马车。因着是武帝的亲信,裴姮的马车只在太子王爷之后,这是武帝的吩咐,其他官员虽有不满,却不敢将这不满摆在明面上说,反而还见了面还得恭恭敬敬的。有瞧着裴姮受到如此宠信,心下自然是眼热,明里暗里的流露出要结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