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的事,自该二叔去求宋大人才对,怎么找到我一个女孩处?婶子也是女子,也该知道什么叫三人成虎,流言如刀。”
裴姮站起身,其目光如电,瞧的韦氏视线不断躲闪。许久,她又一笑,“刚没拿稳茶盏,叫婶子受惊了,还请婶子莫怪罪。时候不早,阿姮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韦氏同不同意,悠闲踱步出了正厅。到荣禧堂门口时,正巧碰上韦氏的亲生女儿,裴家大姑娘裴娴。她着一身轻盈蓝衣,发丝间直缀着几点白玉之色,更衬出浑身的书卷气,单瞧样貌打扮,倒是真应了娴这一字。裴姮朝她一点头,正要擦身而过,裴娴却停住脚步,淡笑道,“碰巧遇到二妹妹,想向二妹妹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裴姮疑惑的回头看去。二房的两位姑娘中,裴姮还是更喜欢裴姝一些,这姑娘虽然眼皮子浅,时时刻刻都在心里转鬼主意,但最起码不会像裴娴这样端着。她自己端着,想要做个画中人也罢,偏还得对别人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裴姮心中刚这样想着,裴娴脸颊突然多出两团红晕来,且极为难得的低下她高贵的头颅。“父母亲打算为我说一门亲事,正是康乐伯家的嫡长子,妹妹若是有机会,可千万帮姐姐打听一二。”
“姐姐说笑了。”
裴姮笑的眼睛弯成了新月,“婚姻大事,自有二叔婶母主持周全,阿姮不过一个女儿家,怎会认识外男?”
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却是,这位康乐伯家的嫡长公子究竟是哪方神仙下凡,竟能让眼高于顶的裴娴大姑娘露出这女儿家的娇态来,若有机会,到真想认识一番。裴娴的神情有些尴尬,脸上的红晕越发浓重,“是我思虑不周,唐突了。”
裴姮道了一声“无事”,摇头一笑后,继续往衡芜院去。却不知在她身后,裴娴狠狠一扯手中的手帕,一张脸差点扭曲起来,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成那个清冷淡漠的模样,继续往荣禧堂去。在彻底瞧不见裴娴的地方,青鹤压低声音和裴娴咬耳朵。“姑娘,要不要奴婢想办法将赵婆子撵出院去。”
当初各房姑娘开院的时候,老太太为显慈爱,给每个姑娘一个老嬷嬷伺候,被分到衡芜院的正是这赵婆子,原本瞧着也还好,自家姑娘又只一味读书写字,用不着太多人伺候,也没多管她。只是如今大老爷一出事,她便跳出来使坏,青鹤只怪自己识人不清,没能早些看穿那婆子的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现下二房虎视眈眈,荣禧堂又摆明了为二房做脸,留着赵婆子这样背主忘恩的东西,一个不盯紧就得惹出祸事来。裴姮被青鹤杀气腾腾的样子逗的一笑,忙摇头道,“不用,我今日拂了二房的面子,他们必不甘心,赵婆子还有些用处,且先留着,况且今是二十五,广知书坊要上新货,咱们得赶着时间去城东的书铺去瞧瞧,万一能淘到什么孤本绝笔,等父亲回来送给他,他定然高兴。”
青鹤急忙应了,又忙着去替裴姮安排车架。城东有青崖书院旧址,如今又有长安、白鹿两座书院,本就是文人汇集之地,再加上灞桥雪柳的盛景,引来无数附庸风雅之人常住。文人多,笔墨纸砚的耗费自然大,因此三尺一个翰墨轩,五步一家浩然书馆,便也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