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姮还未来得及再开口,邬大夫已经跟着小宫女走远了。遂原离帝京城不算远,只是身处群山夹杂之间,且土地贫瘠,多是仇寇匪徒之流混杂其中。从大雍开国始,不少皇帝都派兵清剿过,只可惜遂原地势复杂,山高林险,匪徒躲藏其间,朝廷几次攻打遂原不下,反而还折损了不少兵将。那些凶徒踞此天险,一日日的发展壮大,抢劫来往客商行人,当真是无恶不作。而裴姮的祖父裴玄癿之所以在百姓中威望甚重,正是因为在创建青崖书院之前,做过清剿遂原匪徒的军师。那一战朝廷大胜,自此遂原虽仍有匪徒流窜,却也不成气候。裴姮将邬大夫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她明白,邬大夫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能说出这话定然是有自己的理由。遂原是裴玄癿扬名的地方,他骤然提及此处,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呢?没来由的,裴姮只觉得一阵心慌。这点慌乱让她不禁加快了离开御药局的脚步。邬大夫远远的回看一眼举止逃避的裴姮,轻声笑了笑。小宫女听见动静后,先是看了看裴姮,又看了看邬大夫,有些纠结道,“邬大夫,您和裴大人关系十分要好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邬大夫收回视线,看向了欲言又止的小宫女。小宫女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在邬大夫耳边耳语几句,之后又不禁叮嘱道,“您和裴大人都是好人,我实在不忍心将这件事瞒着您,您要是真喜欢裴大人,还得尽快想个法子才是。”
邬大夫却像是早知道宫女说的这消息似的,神情间一点不见惊讶,他收了笑,十分诚恳的说,“多谢你,这件事我会偷偷告诉他的。”
宫女认可的点点头,“是得让裴大人知道。”
邬大夫嘴里的他可不是裴姮,见宫女误会,他也不多解释,只道,“她的伤要紧,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被这一提醒,宫女才想起自己来御药局的初衷,忙拉着邬大夫小跑起来。从御药局出来走了小半个时辰,裴姮总算回了华阳台,一进门,就见锦心侯再廊下。见裴姮手里还提着东西,锦心忙迎上来接了过去。“这么晚了,大人这是去了哪里?”
“身体有些不舒服,去了御药局一趟罢了,路程不远,便没有惊动你们。”
见锦心做出担忧自己的样子,裴姮也不拆穿她,只顺着话往下说,末了又揉了揉额头,叹息道,“我头疼的很,你找个人帮我把这药煎了,再端到房间里来。”
锦心点头应下,带着药去了烧热水的后房。裴姮则回了卧房,才进屋子,就听到叽叽喳喳几声鸟叫。关在笼子里的黄莺久未见到主人,这会儿乍然见到裴姮,便上蹿下跳的扑棱起来。只是此时的裴姮再没有了从前逗鸟完的性质了。她皱眉看了黄莺一眼,又从屋子里那口大箱子上扫过——这箱子里装的是原来在司籍司时,程庭送来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还有他所谓的“所有”家当。回想起自己看到那些零零散散银两时的感动,她恨不得骂上两句那时候的自己,不过是宋州骗人的把戏,偏自己这么傻,这也能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