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鲲鹏站起来，然后走向丁徐诺；覃鹰赶紧起身让位，然后自己随便找个地方站着。
历鲲鹏坐了下来，他搂着丁徐诺的肩膀，然后接着对大家说：“有个消息可以提前告诉大家——我们学校将会从一年级开始全面铺开梯队建设。而你们，就将作为我们的一线队，去代表学校出征各级各类赛事，甚至是职业战场——成为学弟学妹们的榜样！”出征各级各类赛事，甚至是职业战场？——少年们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 特别是吴越、孟广海这几个被职业梯队淘汰的少年——他们的眼睛里更是闪烁出希望的光芒。 毕竟他们曾为此付出了年少时光，最终却惨遭淘汰，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足球人生变窄——要说他们一点也不失意，那是自欺欺人。 现在，他们又有了征战各级各类赛事，甚至是职业战场的机会——他们怎能不喜出望外？ 丁徐诺的眼睛里也有光，历鲲鹏对着他趁热打铁：“你也是其中重要一员——只要你一直努力，就算将来你被职业战场淘汰，你也可以以教练或其他身份继续战斗！”
历鲲鹏旋即看着大家：“你们——也是一样！”
历鲲鹏的这把火添得恰到好处——不仅是其他少年，就连丁徐诺眼中的火也是越烧越旺。 原本，丁徐诺决心已定——即便他长大以后只能当个寝室管理员，他也要在校园里为中雅附中足球队一直努力下去。 但是现在，历鲲鹏等于间接给了他一个承诺——只要中雅附中足球队能一直运营下去，甚至将来能实现做大做强；那么，只要丁徐诺在好好学习好好踢球，那他就会获得机会。哪怕不能获得球员岗位，将来也可以获得教练或其他岗位。 当然，丁徐诺自己清楚——他在场上能给球队提供的最大帮助，就是任意球。将来如果要当教练，那么，技术教练会是相当不错的一个选择。 “校园足球职业化？”
王弋昊是第一个把历鲲鹏的话听通透的人，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言；他一直等到大家的兴奋劲终于过去，差不多平静下来后，他才抛出了自己的疑虑。
历鲲鹏冲王弋昊笑着点头——他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王弋昊比谁都敏感。 “谁投资？”王弋昊毫不犹豫地问。
“按校园足球规律办事的人。”历鲲鹏知道不能跟王弋昊玩虚的，他回答得也很直接，“不懂足球的投资人——我们不要。”
王弋昊接着问了一句：“职业化以后，我可以选择只踢校园比赛吗？”
“按合同办事。”
历鲲鹏的回答言简意赅——踢校园足球学生身份即可；踢半职业或职业比赛那得另签合同。当然，双方都有签或不签的权利，但是签了就要履行合同。
王弋昊不再吭声，自己有选择权那就行；另外，只要不是他老爸来搞——那谁投资他都没意见。 王弋昊对老大这样的表态很满意——理想主义的王爸断然是不懂足球的那一类投资人，必然会被历鲲鹏挡在局外。 而多数少年此刻仍是懵圈的——什么是“校园足球职业化”？他们中没几个人能听懂。当然，这与智商无关，关乎少年们的眼界。 历鲲鹏对王弋昊这个态度也很满意——很明显，这家伙不愿意踢专业的原因，真的就是在抗拒他爸。 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历鲲鹏搞不懂，他也没办法去搞懂。只要不影响到我们的球队，那就可以。 历鲲鹏接着说：“这事还没最终敲定，但是我们会朝这方面去努力。到那时，你们不仅会有多重身份，也会有更多的人生选择。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怎样，谁也不能把文化素养给拉下喽！ 它能保证，当有一天你们不得不告别职业足球时，你们的人生还能有更多的可能性！ 你们听明白没有？！——不能让丁徐诺白讲他的故事。”少年们轰然应诺。 许多许多年后，当大伙畅谈往事——谁也记不起这个国庆夜的中雅附中校园是漆黑寂静，还是繁华热闹。 但是不会有人忘记，在这间小小寝室里那个我们的故事——那个关于“我们的校园足球”的故事。 国庆第二天，训练照常。 少年们到得比平时还早些。他们在搬好训练器材后，就自觉地开始热身准备活动，并没有人去抱怨诸如同龄孩子还在被窝里享受假期什么的。 桑珊没有来——她昨天就去了北平。她受黄校长委托，代表中雅附中正式同陶明侃他们，就球队职业化问题进行初期摸底商谈。 谭海瑞和王弋昊也还没到。 事实上，王弋昊今天很早就出门了——没有老姐徐芊芊在他屁股后面追着，他特别开心，就戴着耳塞听着歌，嘴里念念有词地下了楼，朝球场走去。 但是他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他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他摘下耳塞，注视着前方。 前方站着谭海瑞，还有一个身材高大、脸却瘦长的少年。 这个少年王弋昊认识——他叫柯小何。 王弋昊和柯小何从小就一起在北平“非寻”少儿足球俱乐部踢球，可以说他们联手拿遍了北平所有小学阶段可以拿到的足球比赛冠军——直到那一年柯小何去了中超球队“齐鲁泰山”的青训营，俩人这才算拆了伙。 当时，王爸是要运作王弋昊去另一支中超霸主“东官永大”的青训营，却因为王弋昊的问题最终没有成行。 在此之后，俩人还有过几次短暂的合作——是在国少队。只是，在王弋昊某次莫名其妙的“因伤”未去国少队报到后，俩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王弋昊是没有想到——柯小何会来星沙找他。 他很清楚，在柯小何心里——俩人是队友是黄金搭档，却也是对手！ 柯小何的理想很远大！当然，能踢进中超球队青训营的少年，又有几个理想不远大呢？ 王弋昊也很清楚——柯小何绝对是那个为了理想可以舍弃一切，甚至与全世界为敌的少年！ 这种霸气，王弋昊没有——他也不想有。但是，他比柯小何小近一岁，却比柯小何强——在他“因伤”未去国少队报到之前。所以，他只要还在踢球，就注定是柯小何记在笔记本上的“敌人”，必定受到柯小何的重视。 柯小何也在注视王弋昊。只是很快，柯小何的眼睛里就流露出惋惜，还有不屑？他开门见山：“国少队马上要启程去西班牙集训了，为期三个月。”
王弋昊耸耸肩：“与王何干？”
柯小何冷笑：“你还记得那年哭着骂我们，说‘我跟几个傻子一起踢球的’姜一声吗？”
王弋昊很随意地点点头算做回应。 “前天我找他单挑，只赢他29比0。”
柯小何说得满不在乎，只是他上扬的眉毛出卖了他内心的得意。
王弋昊淡淡一笑：“与王直言何妨？”柯小何摇着头笑，他一只手指着王弋昊：“从西班牙集训回来，我要找你单挑！”
王弋昊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并不说话。 柯小何并不是话唠——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那跟王弋昊的对话就该结束了。 所以，他伸出手：“姜一声被我虐的原因，就是他前年选择去踢可笑的校园足球。你也是这样——那就等着我从西班牙回来虐你！”
王弋昊笑，他伸出手：“若有此日，王当领教。”
这两位曾经的黄金搭档再次将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摇动，然后松开。 到下一次再紧握时，就该见高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