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能保一城是一城严天德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之中。所有人都没料到,他说话会这么直接。不过想来也是,严天德毕竟在三公的位置上坐的太久了。周围都是恭维的声音,反而叫他失了智,不知天高地厚了。萧恪慎轻笑一声:“你才私调了朕的兵卒,还想要这齐鲁节度使的官位?”
傻子才会把定时炸弹放自己身前。严天德面色一变。“总之,哪怕不是老臣坐这位置,也不该是宁安远那娘们!”
冠军大将军的廖艾的亲信,严天德说什么也信不过!看不顺眼也是肯定的!不等萧恪慎说话,苏南就站出了列来。“陛下,臣有些话想讲。”
“但讲无妨。”
“严节度使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年龄,性别这等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南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要知道这朝堂之上,还没谁这般直接指摘过严天德的话。“怎么!她一个三十岁不到的黄毛丫头,叫她做那镇北大将军,已经是事急从权的结果了!”
“她竟然还敢肖想齐鲁节度使这等重任不成!”
严天德声声掷地。苏南嗤笑一声:“不知严节度使在沙场征战过多少年?”
严天德挺直了背板,倨傲道:“本官及冠从军,征战沙场二十余年!论资历,本官绰绰有余!”
苏南摇了摇头。“严节度使,你从军之时,是为什么官衔?”
严天德噎了一下。“是为正七品把总!”
把总虽然官小,但若是放在边境,手下起码也有一千多人。算起来也算是个校尉了。苏南笑道:“宁将军她第一次上战场之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卒罢了。”
“她在家乡吃不饱穿不暖,凭着一腔热血,女扮男装上了战场。“一路厮杀过来,其中艰险无数!直到被廖大将军赏识,才得以脱离泥潭。”
“且不说她起点一开始就比你低,严节度使,你从北境退下来之时,是为什么官?”
严天德此时面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本官自然是从镇北大将军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苏南点了点头:“严节度使是镇北大将军,宁将军也是镇北大将军。”
“只是同为镇北大将军,唯有宁将军,彻底解决了戎人之患,不是么!”
苏南的声音不大,却能回荡在金銮殿之中。无人敢窃窃私语。这戎人之患已经折腾了大兴许多年。往年的镇北大将军,不过都是尸位素餐,能保一城是一城。只有宁安远这个疯子,敢追出去杀。严天德气得一甩袖:“谬论!若没有你那火器相助,她又如何能剿灭戎人?”
苏南摇了摇头:“大炮笨重,行军难以携带。宁将军只不过是用炮守城,她则是带兵出击!”
“你可以说她借了大炮的便利,却无法否认她的功绩!”
“若是平定戎人之乱,都不能叫做功绩,不能叫做战功斐然,不能叫做资历的话,这齐鲁节度使,还有谁能担任?”
一番话说下来,严天德的面色青白一阵,愣是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来。林沐也忍不住鼓掌道:“好,苏侍郎说的不错,有功之人,不论资历!该当提拔!”
明哲圣点了点头:“不错,要说这京城世家,哪家不是由小发大?若只论家世背景排官,恐怕伤了人心!”
严天德还想说些什么。萧恪慎却开了口:“这圣旨朕已经下了,绝没有改口之理。”
严天德嘴巴张了又合:“陛下,那这镇北大将军,又该叫谁去顶?总不能叫北境空虚吧!”
萧恪慎满不在乎:“正巧,就叫前任三镇节度使,陶勇言调任便是。”
正巧三镇节度使和镇北大将军都是从三品官。算起来也挺合理。严天德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萧恪慎懒得理他:“既如此,便就这么定下了,退朝吧。”
严天德却忽然开口:“陛下,你这般重用苏侍郎,就不怕酿成大祸么!”
萧恪慎变了脸色:“严节度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严天德冷哼一声。“陛下何不睁开眼瞧瞧,这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半,是站在苏侍郎那一边的!”
“不论是吏部户部工部,乃至于兵部的半壁江山,都归在了苏侍郎麾下!”
林沐怒道:“严节度使!此言大谬!苏侍郎不过一个小小的侍郎官,如何能叫所有人都归于他名下?”
严天德睨了他一眼。“林尚书,你现在出来站位,就恰恰说明了,你户部,就是以苏侍郎为重!”
这话实在是脏!剩下几部若是敢站出来说半句不是,都会被打成苏南这一派!严天德这也算是豁出去老脸了。“若只是兵部一些小喽啰跟苏侍郎一派便也罢了!看看现在,宁将军自不必说,马上就要到幽省脚下!”
“听闻镇东军、南疆军,跟苏侍郎也私交甚密,再加上一个刚升上来的莫太尉和宁节度使!”
严天德越说越气:“恐怕大兴有足半数的兵马,都要听苏侍郎的话了!”
他就差没直接跳出来说苏南有反心了。萧恪慎面色微沉:“严节度使,你可知祸从口出!”
“陛下!老臣自然知道,老臣只是不能平白叫这江山送了人!”
严天德义愤填膺道:“您又没有子嗣,大兴宗室凋零,您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话还没说完,周遭立马传来了喝声。“严节度使!放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如何能乱说!”
“圣上福缘深厚,怎会出事!”
“实在过分!你这番言语,不过是想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苏侍郎罢了!”
严天德没理他们,只是死死地盯着萧恪慎,他就不信对方一点都不忌惮苏南!萧恪慎面上的表情冷了些。好在苏南及时开口。“陛下放心,小臣不是严节度使,没有虎符,断不可能调用军队。”
这话既自证了清白,又戳了严天德一刀。林沐等人立马接上。“苏侍郎说的不错,严节度使,你自己私调军队,所以看别人也是私调军队的主?”
“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严节度使莫不是有反心,如何能想出这等恶毒的猜想?”
局势一下逆转了过来。严天德百口莫辩:“你们若不信!就等着瞧好了!”
苏南笑了笑:“请陛下放心,您现在正值年少,子嗣一事不必太过着急,说不准过两年,这宫中到处都跑满了娃娃。”
似是想到了那个画面,萧恪慎也难得微笑着。“朕自然不担心,严节度使,你若再敢大放厥词,日后就都不必上京来了!”
三镇节度使,好歹也是从三品官,每年还是可以上京来呆一段时间,面见萧恪慎的。若不能上京,那严天德在京中的那些个财产家眷就……严天德没办法,只能咽下了这口气。“是,老臣知错。”
萧恪慎冷笑一声:“知错就好,退朝吧,此事日后莫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