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安武城康万这前倨后恭的模样，苏南见得多了。他也没深究，而是施施然坐到了县太爷的位置上去。“将你们县的水利地势图，还有各年的降雨记录，都呈上来。”
“是，下官马上去做！”
康万连忙从地上爬起，径直朝着后门的方向跑去。那些个闹事的守卫，都被衙役捉住，送去了大牢。现场就只留下了山焦一人而已。苏南看了他一眼，对方早已是面如死灰，似乎连自己的后事都想好了。“山焦，你放心，你报效镇北军的愿望，我已经知晓了，保管能叫你成为镇北军的一员！”
闻言山焦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他瞪大了眼，嘴里不住地支吾着。虽然苏南没听清，却也知道他骂得很脏。薛庆眉头一皱，直接踹了山焦一脚。“闭嘴！主家让你说话了吗？”
山焦吃了痛，面色一白，随后息了声。康万很快就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个人。苏南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方才在门口报数的县丞。他手里抱着一大堆书册，想来都是苏南要的东西。“勇武公大人，您要的记录，全都在这儿了！”
苏南点了点头，县丞连忙按照顺序给苏南一一翻开。“这是统乾十五年的降雨记录……”苏南眉头微皱：“太早了，就要这五年的就行了。”
“是，这本，是统乾二十六年的降雨记录！”
县丞双手将书册奉上。苏南直接翻到了最后的统计页。全年降雨也不过十次左右，均下来一个月能下到一场雨都不错了。而且按照记录，这些降雨多为小降雨。苏南眉头紧皱：“你们这点降水，之前是如何活下来的？”
县丞躬身道：“原本这县外五十里处是有一条河的，足够居民用水，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它自己断流了！”
“噢？断流了？那条河原本能够一县使用？”
“够的。”
“包括县外那些居民？”
“包括。”
苏南了然，他又翻开了统乾二十七年的降雨记录，和二十六年的也没什么区别。他把近五年的记录全看了一遍，确信这河流的存在至关重要。“水利地势图呢？拿来我瞧瞧。”
“是，在这，勇武公请上眼！”
县丞恭敬地将地图展开。“早听闻勇武公解决过河东水患，以及齐鲁二省缺水的问题，若您能出手，助西唐县用上水，我西唐上下必对您感恩戴德。”
县丞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苏南却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皱眉看着水利图。很明显这条河的上流，是定省北面那北漠河。莫名其妙的断流，要么是水源堵了，要么是上流也断流了。只是断流哪有断七八年的？想来只能是前者。再看红河距离幽省极远，而且横跨了四五个省，再加上西唐县这地方地势偏高。就算苏南想将红河水引来，恐怕也有心无力。“勇武公大人，我们这儿……还有救吗？”
县丞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惹了苏南不高兴。苏南叹了口气：“看来是定省那北漠河出了什么问题，我正巧要过去瞧瞧，就顺便帮你们看看怎么回事吧！”
听得这话，两人俱都松了口气。“是，多谢勇武公出手相助！”
两人喜不自禁，苏南将桌上的水利图拿起。“这个，给我拓一份，我要带走。”
“勇武公大人哪儿的话，您直接拿便是了，我们这儿有备份！”
苏南点了点头，他又看了康万一眼。“康县令，莫要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是，下官谨记，等下下官就去城门处，好好问问！”
交代完事，苏南这才带着一行人回了客栈。才进门，那胡续就看了过来。“客、客官，你们没事吧？”
苏南眉头微挑：“我该有什么事？”
胡续连连摇头：“方才我见焦老大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去县衙了，想来是去找您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南打断了。“几个毛头小子而已，都收拾干净了。”
说着苏南率先牵着程思思上了楼。胡续还想说些什么，却猛地看着薛庆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当即惊叫出声：“焦、焦老大？！”
此时的焦老大全然没有方才去找麻烦时的风采。他面上青肿一片，嘴里还塞着布条，整个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低头默不作声。胡续吓了一跳：“哎哟客官！这焦老大可是官兵！打不得绑不得！”
薛庆面色有些古怪：“一个没有品级的看门兵而已，惹我主家生气了，那康县令也得挨几下！”
这话一出，胡续登时一愣。这么牛气？难不成苏南来头不小？没等他问出心里的疑问，薛庆就已经将山焦那厮扔到了马车上去。这边苏南才上了楼，吩咐了下人收拾东西。“夫君，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南摇摇头：“不一定能行，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若是实在不行怎么办？”
程思思面上有些担忧。“无事，届时想办法引水来便是了！”
苏南说得轻松，但程思思知道不容易。毕竟若是简单的话，工部还会叫这个县干旱这么多年？行囊很快就被收拾好了。作为补偿，胡续自作主张，给苏南续满了车上的水。苏南退了房，带着人上了马车，直接扬长而去。直到看不见了，胡续才松了口气。“我说胡账房，你不看着铺子，在这儿做什么呢？”
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小二，打趣着胡续。“哼，做你的活，别想着有的没的！”
……西唐县本就是幽省最靠西北的县城。再往西北走两日，便是西北重县，安武城！苏南早听宁安远说了不下百十次这个地方。可当他亲眼见到之时，却也是不由得感慨一声。原因无他，这安武城，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厚足五米，高足八米的城墙，直接将戎人堵在了安武城外。墙上每隔五米，都凿有窗口。过去是用来观察敌情的，现在则是用来放炮口的。泛着黑光的炮口就这么对着城外，看起来危险又可怖。“夫君，这儿是安武城？”
程思思皱着眉：“前线不是已经前移了不少？怎么这儿看起来这么……紧张？”
苏南笑了笑：“戎人狡猾，又善游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杀回来。”
“原来如此……”程思思从未听闻过战场的可怖。即便是宁安远和她说了不少事，也多是说宁安远如何大杀四方的。自然没有威慑力。到了这地方，审查身份就查得严了。苏南一行人果不其然在门口被拦下了。“你们做什么的？这么多人来安武城？该不会是细作吧！”
苏南笑着拱拱手：“我等是从京城来的行商，过来收点东西就走。”
“行商？京城来的？什么人做生意会做到这地方来？”
那守卫面上满是疑虑，他打量了苏南几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