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良禽择木而栖苏南看也没看那管家,只是径直走进了药材库房。还没进门,苏南就已经可以闻见那浓浓的药香味。药材库房的正中间有一铺了红布的桌案,正上方摆着三个精致的木盒子。周遭的三面墙壁各有一大木架,其上摆满了各种名贵药材。即便是苏南这种不太了解中药的人,都能叫出几样的名字来。那管家也不介意自己刚刚被苏南甩了个冷脸,忙跟上来介绍着。“大人,这是天山雪莲,可温肾助阳,祛风胜湿,通经活血,乃是上乘宝药!”
“这是鹿茸,专补气血,还有壮阳的功效,也是去年才产的,现在正是药效最好的时候!平成吃几片就有奇效!”
“这是麝香,活血醒脑,药效广泛,只不过这东西不能让孕妇闻见,恐怕会不利胎儿,甚至流产!”
听到这儿,苏南总算是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管家:“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余吉。”
苏南指着桌案上的木盒道:“那三味又是什么药材?”
听他这么问,余吉的两眼放光,立马上前去将那木盒揭开了来。正中间那盒子不出所料的是一株人参,单看长度都超过了半米,根须壮实,恐怕生长的时间都不止百年!右边那盒子里的东西也不罕见,乃是一株极其完整的干灵芝。左边的则是满满当当的一木盒冬虫夏草。果然这三味药古往今来都是最名贵的。余吉恭敬地介绍着:“这人参可是不可多得的百年野参!传闻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吃了这个就有机会救活!”
“不过那种情况到底有些极端,换作平常,劳碌了一天的人含上一两片,就可以立刻恢复体力,寻常人吃了也可以补气。”
“就是需要视情况而定,若大人本身气血足,吃这些东西可能会无用,甚至还会出现流鼻血的情况!”
苏南倒也不是想自己吃,不用余吉提醒,他就已经想到要将这人参送到苏家村去。听说女人生孩子都是十分凶险的事。有些孕妇生了两三天,到最后就是差了点力气,结果一尸两命。若有这百年人参吊着命,程思思就会少遇到些险境吧?余吉见苏南有些意动,忙小声道:“大人,这百年人参确实有人愿意为此一掷千金,若正常看来,不过是一株活得久一点的药材罢了!”
“也就和外面一两银一斤的人参差不了许多!”
反正也没有人会不长眼去找苏南的麻烦,都拿走也没事!苏南微微颔首:“行,这个等下给我带上。”
“欸!好嘞!”
余吉满脸挂笑,仿佛刚做了什么赚了大钱的买卖似的。“大人,这灵芝考不考虑?灵芝这东西性温,男女老少都能吃!就连孕妇都能吃!”
苏南眼也不抬道:“也带上。”
言简意赅,却不妨碍余吉听出苏南家有一个孕妇这事。果然刚才苏南的停顿是因为这个!余吉趁热打铁道:“既如此,这些个冬虫夏草也带上吧!总归不吃都是会过期的,与其浪费,不如低价处理了!”
苏南没有拒绝,转身出了门。门外的商贩已经散去,他们忙着去统计自家到底被多收了多少罚款。但现在门外却仍有许多人。苏南扫了一眼,多是妇孺老幼,想来是余万金的家眷。他对这些人无甚同情心,毕竟余万金平日里搜刮的民脂民膏他们可没少享受。何必现在摆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样给他看?那些人看见苏南,本来是一副有些害怕又有些怨怼的神情。但在看到余吉抱着三个精致的木盒跟出来时,登时全数变得愤怒起来。“余吉!你这个白眼狼!家主还未回,你就临阵倒戈了?”
“放下你手里的东西!这都是余家的东西,岂是你一个下人能动的!”
余吉略有些惊讶:“你们没长耳朵么?这些已经不是余家的东西了!”
“放屁!不是余家的又是谁的?”
余吉努了努嘴:“自然是罚没充公啦!你们方才没听见余万金那厮已经被正法了么?”
听到余万金死了,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妇当场吓昏了过去。人群中有一个半大小伙怒瞪着眼喝道:“怎么可能!我爹是工会长!平日里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怎么会被正法?!”
“我怎么知道?柏少爷,不若你问问这些个官爷?”
余吉指着一旁的衙役。如果余万金没有犯事的话,这些衙役何必过来将这边的库房守着呢?这不恰恰说明了余万金已经没了么!这下余柏不信也不行了!他咬牙骂道:“余吉!亏我爹之前那么宠信你!现在他杳无音信,你竟然是第一个跳反的!”
余吉满脸无所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这番也是顺着大义!没见外面那些人恨不得生吞了你爹么?”
“再说了,也不知你爹究竟是犯了什么事!你们还不自求多福,趁早跑远些?若是等祸事来了,再跑可就来不及了!”
余柏明显慌了:“你放屁!我爹绝对没有出事!他那么厉害,那么有钱,一定能逢凶化吉……”没等他说完,身旁的妇人就慌忙拉住他的手:“他说得对,柏儿你快走!你是我们余家唯一的希望,只要你活着……”“娘!你别被他吓住了!我看就是爹和别人起了点纠纷,所以在衙门里录口供呐!”
余柏指着余吉道:“现在是这厮故意叫这么些人来做戏给我们看,就是为了偷走我们家的东西罢!”
听到这番话,那些家眷似乎也有些信服。毕竟余家在上水府作威作福那么多年,再加上余万金平时虽然爱贪些小钱,却是没做过那违法乱纪的事的。“余吉,柏儿说得可是真的?”
“是啊余吉,我们余家待你不薄,还给你冠了余姓,你也算是半个余家人,为何要向着外人?”
“你难不成忘了当年你快要饿死之时究竟是谁收留了你吗!”
余吉闻言冷笑一声:“一个破烂的姓氏,谁稀罕似的!”
余柏跳脚骂道:“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余吉睨了他一眼:“想当初,我带着刚满月的角儿来你余府求助,你余府说的是什么?”
那拉着余柏的妇人脸色微变:“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它作甚!”
“呵!一条人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无所谓?!”
“当年闹灾荒,我妻没挺过去,刚满月的角儿也没了吃食,你余府答应得好好的,只要我愿意签卖身契,就给角儿每日分半碗奶水。”
余吉眼角溢出了些泪水。“后面呢?!你们为了养活这所谓的柏少爷,硬生生将我的角儿饿死了!”
那妇人闻言急了:“你别胡说!那年收成不好,奶妈的营养不好,出的奶少了些,角儿的死也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余吉冷笑一声:“呵!我胡说?你这柏少爷长得白白胖胖,我那角儿饿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倒成了我胡说?”
“究竟是奶妈没奶,还是你们故意饿死他的,你们心里清楚!”
“真是天道好轮回,今日便是你们余家万劫不复的日子!”
余吉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的委屈全部说尽。围着的人脸色变了又变。余柏皱着眉:“灾荒年代,能保住你自己的命就不错了!还要求那么多作甚!”
在他看来,孩子这东西,死了再生不就完事了?何必做出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