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视角)
“噼啪——”“噼啪——” 我在梦境中看到火星自火焰顶端迸发出来,向黑暗处散去,唤醒了头脑中的部分记忆,这些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幻化成了真实的场景。 一次能源枯竭为星球带来了文明的湮灭,依稀中记得父母亲带着我四处逃窜,他们坚信只要跑的够远就一定能找到一个永恒的家园。 父母亲于路途中病逝,而我流落到神火星。 头脑发昏,饥寒交迫,病魔缠身,那时就已经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后来失足落水,彻底没了挣扎的动力。 幸而在这黑暗与迷茫中仍有一束火光愿为我亮起。 那束火光是第一次指引我前行的光亮。 养父那时常说一句话:“追寻光与热是神火星精灵一辈子都在做的事情,我虽操劳一生但也落得安心。”追寻光与热或许才是我信奉神火的原因吧,所以在信仰被夺走时我觉得我应该站出来。总得有精灵为这份光明操劳,我亦有这样的决心。 也或许是我的力量无法与那黑暗抗衡,出走的那段时日里我有许多次不知应该去何方向,去做何事,只知道要跟上黑暗的尾巴才能有机可乘。 “我的挚友,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那时和缪斯已是很好的朋友,待伤养好并打听到海盗最新的行踪后缪斯就这样问我。
还是要选择踏入那危险的地方吗,到敌人的中心。 虽然年纪尚小,可作为天蛇星的少主她多少能理解我的处境。神火星没有守护者,而我可能是神火星唯一的希望了。缪斯泪眼汪汪,虽然舍不得但也没有劝我留下,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找我……” “我会的。”其实我也拿不准,临走前又觉得迷茫,此一去恐怕是永别。
“海盗的势力很大,你和耶里梅斯大哥也要小心。”“你就别操心我们了,你现在才是最危险的啊。”
“放心,等我成了海盗我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我……能回来找你的。”
只记得临走那一晚跟缪斯聊了很久,一夜未眠。因为担心再也没有机会相见,所以话怎么也说不尽。 最终我还是离开了,因为我知道,没得选。我不去,神火星恐怕也不会有精灵能做得到。 我希望自己能担得起这份信仰的重量。 时光飞逝,我已成为海盗的一员。在敌营里总是不安,怕暴露,怕做错事情,怕自己的手沾染无辜的鲜血,怕神火星撑不到我带回火种的时候。 时常会在思考了一大堆东西后突然意识到,我不过才十几岁而已。 真想回家啊。 “你进步很大,短短几年都要比我厉害了。”
刚刚结束完一场比试,卡罗尔对我很是欣赏。
我下意识回了句及其奉承的话,其实也只是害怕海盗发觉我别有用心,渐渐的才成了习惯。 “卡罗尔将军过奖了,是卡罗尔将军剑术了得也教的好,能得到您的教诲我倍感荣幸。”法尔多斯在一旁听完也跟了一句:“是啊卡罗尔,你太厉害了。”
卡罗尔把头扭向一边,回答道:“你就别跟她一样这么说话了。”
法尔多斯笑了笑:“哎呦~为什么?这话可是真的啊。”
我在一旁附和着笑,看他们斗嘴。我虽与他们之间没有直接的恩怨,但我对他们的怨恨却是从他们怂恿我斩杀神火星那三只精灵开始,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哪怕小时候与他们关系不错,但终究与他们立场不同,终有一天会针锋相对的。 再后来,我得到那份批阅文件的工作的时候,我没找到关于火焰之源的线索。万般纠结之下,我有了别的目的。 了解海盗的一切。 从开创到现在千年来所有海盗的事迹我全都过目了,所有与海盗有敌对、合作的精灵和组织我也多少有些眉目。既然还查不到火焰之源的消息,那我就要发挥我做卧底的最大价值,带出海盗的情报。从一开始的过目、批阅,再到暗中给一些即将受难的精灵、族群千方百计送去隐晦的消息,我自认为做到了力所能及。 “老大,关于慧丽的事情……”卡罗尔还没说完,老大就打断了她:“够了,下去吧。”
卡罗尔没有反驳,像是习惯了一样转身就离开了议事厅,法尔多斯摇了摇头也跟着离开了。 “……”我一直站在老大的宝座旁边,事实上他经常让我在旁边看他办事。我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老大的态度是令我意外的,但也多亏了他的信任,让我得以避免许多拉仇恨的情况。可同时我也没有机会去看望神火星,心里不安却没有办法。 在看不到尽头的迷茫中,突然有一天,三个机器人闯进了我的办公室,让我看到了机会。待我放走了他们后,我主动去找了老大表明我的态度,说我想到外面走走。我很少这样主动要求,又恰巧碰上吉约近来屡屡失败,老大才同意了。 画面一转,我坐着海盗的飞船时隔二十三年终于再次踏上了神火星。寒冷、刺骨、死气沉沉,我差点要认不出这是故乡。当时就很想回家去看看,可我还在做卧底,不能回去。 几番画面闪过,我已带着火焰之源归来,庄重地将火焰之源放回神坛上,在神坛前拜了许久才站起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朝家的方向飞去。 到这里我不想再看了,后来的事情我不想再体会一次,我停下脚步,站在这梦境中的祭祀山谷里一动不动。为何还没有醒来,我都快要回顾完我的一生了,我掐了自己很多下,没感觉到疼还是醒不过来,会不会是伤口又崩开失血了…… 正当我疑惑时,一个身影悄然来到我身后,沙哑又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道:“慧丽?”
“!”
我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日思夜想的精灵出现了。泪就这样情不自禁的流下,怎么也止不住。心里又觉得难受,因为从出现开始父亲身上始终没有精灵的气息,无不提醒着我这是个梦。
但父亲就站在我眼前,身姿已经有些佝偻,拄着拐,面色苍老,头发斑白。可眼神中仍然映着火光,在确认我真的是慧丽后他才说出话来。 “是你……是你!女儿啊,你怎么受伤了,饿不饿,累不累……”顿了许久又继续说:“想不想回家啊……” “我……”兴许是哭的太厉害,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父亲看了愈发心疼,牵着我的手一路走回了村子。手心的温度太过真实,让我不敢清醒。 这是真的吧,这一定是真的! 那些疑惑顿时被抛之脑后,我开始分享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向父亲倾诉,滔滔不绝三天三夜恐怕也说不完。 “父亲,我离开不久后认识了一位朋友,她叫缪斯,她和她兄长是很好的精灵,我曾经受到过他们的帮助!”“我听说有一个叫赛尔号的来自地球的组织,他们的星球也即将枯竭,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啊,我现在是战神联盟的一员了,正在和他们一起行动,筹备着对付海盗的计划,虽然目前进展缓慢,但总有一天能成功的!”
“父亲,神火星高山上的神庙我研究了个透彻,我还开始研究神火星千年前的神兽究竟是谁,已经有些眉目了!”
“还有火焰之源的秘密,我亲自验证了呢!”
“对了对了,还有……” 父亲就这么听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当我们走回家时,推开门,我满腔的话卡在嘴边。 那是父亲的灵位。 “……”说的太过激动,直到看到这一幕我才回过神来。 这终究只是个梦。 “我……”我看向一旁的父亲,他没有说话只是慈笑着拉着我走到了我曾经住过的房间。夜深了,他希望我能好好睡一觉。 我沉默着躺到了床上盖了被子,而父亲则是点起了煤油灯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煤油灯仍然和二十三年前一样,点亮了我孤独的心灵。 之前一路我都在滔滔不绝,父亲一直没插话,直到现在他才开口:“你长大了,比我都高了……” “父亲,我……很想念您,很想念……”随后我又懊恼道:“如果我能早几天回来就好了,我还能见到您……” 可事实是差一点,就差那么几天。 “你平安就好。”
父亲没有认同我的话,在他看来,只要我是安全的,他别无所求。随后父亲站了起来,很庄重地说道:“慧丽,谢谢你愿意为了神火星奔波,我很高兴……”
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回答:“这是您说的,追寻光与热是神火星精灵一辈子都在做的事情。”父女俩对视了一眼,一同笑了。 这些苦难的时光总有精灵挺身而出,默默坚持。再多的委屈、再多的寂寞也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慰藉。 末了,父亲擦了擦眼角的泪,看了一眼煤油灯,然后转身就要离开:“很晚了,你该好好睡一觉了,你要……向前看。”
我意识过来,这将是永别了。 “不……等等,您别走!别,离开我……” 哪怕再聊一会儿呢,我心中空洞的部分将用什么才能填满。 可我做不了什么,这终究是梦。我坐在床上偏头看着父亲拄着拐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坚定又缓慢,最后离开了。 “……”我黯然失神,说不出来话,眼泪流下来也没力气去擦了。 煤油灯燃尽了,我盯着天花板,良久才缓缓躺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嘴里却还是说出来一句:“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