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文臣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仗着三殿下的势力,觉得有皇子在此,这些小小侍卫又能如何造次,根本没有一点点的防备,甚至和这些侍卫的距离极近。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鼠胆包天,敢直接对他们动手。前面一排的文臣几乎尽数倒下,金漫看着那些鲜血飞溅,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心头那种烦躁的感觉越发强烈,一阵一阵的涌了出来。就算她再注入更多的内力,去压制着自己的内心都不管用。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仿佛是在过电影一样,在自己眼前走马灯似的不停旋转,那几个人在自己眼前中刀,鲜血从胸腔当中喷溅出来,这一幕又仿佛是被加了特写,强硬性的拉到了金漫的眼前,让她不得不看,不得不去听那些周围的人从心底发出的惊惧的叫声。金漫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头,仿佛很多从前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正在破天的翻涌起来,而又有一些场景和自己脑中的穿越盟的景象重叠,但不管是现代的穿越盟,还是从前的战场上,杀伐流血的场景都让金漫觉得心里好不舒服,那种血腥气仿佛是从遥远的过去,一直飘到现在,直接钻到了她的身体里一样,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让她难以承受这种来自血液深处的悸动。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眼眸只剩红白两色,看着有说不出的骇人,下一秒,金漫已经身形一晃,重新站在了那个以头碰地没完没了的王老头儿儿近前,半侧着头,斜睨着看他。还没等金漫发话,这个王老头儿就已经开了腔,他知道,金漫和他认识的那些宫中的娇娇贵女们都不相同,她骄傲,凌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仿佛是一只带刺的玫瑰,所以这次王老头儿学乖了,他要先发制人。他吹胡子瞪眼的把眉头一挑,眼珠子一瞪,扯着嗓子,开口说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除非你……”他隔着金漫,指向身后的萧砚,眼眸之中满是对这两个人的恨意,大声说道,“除非你有这个胆量,能在宫城之外,踏着老夫的尸骨,走进这座皇宫!”
这话说出来之后,周围的人们都露出了,此事再无回旋之地的表情。毕竟萧砚不可能真的踏着他的尸骨走过去。他现在的境况是不可能做出来这种事的。可谁想到,王老头打错了如意算盘,他以为自己这样说了,对面的人们就能知难而退,被他的这种必死的决心震慑,而对他百依百顺。可惜,这老头面对的人,不是那个现在被架在火上炙烤的三殿下萧砚,而是金漫这个已经在疯魔边缘游走的女人。金漫斜睨着这个老头,微微一笑,这笑容和平时的狐狸笑截然不同,带着残忍的杀戮血腥之意。“太好了,我等你这句话,已久。”
“什么!你还真……”金漫只是淡淡地看了王老头儿一眼,忽然反手抽出腰中的弯刀,对着老头的脖颈划了过去。冰凉的刀锋贴着老者的咽喉一滑一切,瞬间就豁了个口子,这老者只能瞪着两只死羊眼,再也骂不出半个字来,他不敢置信地往后倒退,踉跄着。金漫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之中,越来越远,那道倩影在王老头的眼睛里逐渐变成弑杀的邪神。听说人活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话平日里,王焱肯定不会听,更不会信,听了也不过得说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他现在真的感受到了这句话,眼前的红粉佳人,竟然变了容貌,他分明在最后一刻看到了金漫,她姣好得过分美貌的脸,逐渐变长,上宽下窄,眼睛斜斜的向上挑起。一张美人面,在老头子的严重,赫然变成了一张含笑带嗔的狐狸脸。“妖……孽……”王焱惊恐万分的伸手指着,他真的现在恨极了!分明,真的是妖孽祸国,可惜,他却无法再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了。这位老大人,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在生死一线之间,只能痛苦不堪的,用一双苍老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狠狠地用力按下,旋转着向后退去,但仍止不住那些鲜血汩汩地往外冒着。他说不了话,只能艰难地发出一些“咳咳咳咳”的声音。最终,王焱倒在地上,一只手艰难的从脖子上移开,在地上用自己的血,用尽全力的写下一笔,又一笔……可惜,只是写了几笔之后,王焱的手就再也不动了。金漫歪着头看了看他只写的字,歪歪扭扭,看样子像是一个女字旁。“呵呵,这老头。”
临死了还不忘要骂她,不过古代的字都是繁体字,金漫认识的也比较少。但是这人临死时候写下的字,不是冤枉就是惨,能有什么好话?估计这老头是在骂她。金漫反手甩了一下刀锋上的血迹,抬脚在地上的血迹,用鞋底呼噜呼噜,擦掉了一部分。也没再继续管。只是对着王焱的尸体,轻声说道,“殿下怀仁,我可不仁,你要我踏着你的尸骨过去,这个忙我倒是一定要帮的。”
她这一刀只是短短的一刀,却是让周围那些本来觉得此事已经再无解决可能的文臣们,一个个傻了眼,噤若寒蝉。金漫微微抬起头,冰冷如刀的眼神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掠过,说道,“哪个还要以血荐轩辕,想要用生命对殿下死谏吗?若还有这样的人,尽管站出来,我保证你死了不祸及你的妻小,还给你树碑立卷,在史书上大大的记上一笔!”
周围的那些大臣们都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这女人说不祸及妻小,不祸及家人,可是看她杀太子也好,杀这个王焱老臣也好,根本没有眨一下眼睛,如此果断决绝,凶残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她和这些皇子们截然不同,这些大臣们终于有了这个正确的认知,知道了金漫是一个无法用宫廷礼仪,宫廷规矩,正常的人情世故去衡量的人,这也就让她变得异常地难以操控,难以捉摸。这些文臣下意识地从中间的甬道分开,甚至没有一个人再敢去触碰王焱的身体,此时王焱还有一丝气在,毕竟被割开气血管也不至于立马丧命,可是周围的人却再没有一个敢触碰他,金漫抬起脚,从他身上跨了过去,一边示意身后的长影,“劳烦近卫军,将死尸收走,给他的家人送回去。”
这时长影才从巨大的惊愕之中缓过劲来,他看了一眼萧砚,见萧砚没有反应,便知道他这是默许了。带着两三个人走过去,将王焱的尸体抬了起来。其实现在王焱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就在金漫那双泥泞的靴子从他的身上迈过的瞬间,这个为太子操心劳碌了一辈子的老臣,仍然不肯闭上他的眼睛,但是很显然,他已经没了气息,所谓死不瞑目,不过如此。可金漫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对他的同情和可怜。看着其他的侍卫过来收拾王焱的尸身,趁这个时间,金漫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一个个抖得如鹌鹑般的文臣们,一边说道,“各位臣公,刚才王焱的举动,你们尽看在眼里,他的所作所为,早已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三殿下心怀仁义礼智,可我金漫是个从小在京郊野地长大的人,不懂得这些规矩。我只知道为人臣子,当恪尽职守,当忠于皇帝,忠于朝廷,如此狂悖,岂不是自寻死路。”
周围的文臣们听她声音清亮,说话语调温柔软糯,却不想她杀起人来,动作如此利落。只见她一双狐狸眼看过来,又不好躲闪,只得个个低下头去,诺诺称是,在底下小声说着,“公主说的即是,王爷死有余辜”之类的话。金漫见情形已经稳定,而且杀了这个人之后,金漫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舒服了一些,可是偏有些人不让她这样舒服下去,那些在外围杀掉大臣的侍卫们还在往里冲着,和宫廷里少的可怜的那几个侍卫对敌,金漫远远地就瞧到,另一端已经乱成一团,便转身对着萧砚微微施礼说道,“殿下,请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说罢,也不等萧砚有所反应,直接纵身提气,踩着这些文臣们的肩膀,在人群之上飞了过去。金漫的动作极其迅速,其实她每次到了这种心魔发作的时候,功力便会提升至平时的速度,她现在连轻功都比从前好了很多,长城的甬道几乎不怎么需要落地,两三次便被她飞跃到了尽头,像是一道轻巧的燕子,从人们的头顶上飞过。萧砚和长影等人在她的身后,已经完全看傻了眼,就算是长影接触了那么多的名家高手,世外高人,还没有见过哪个人能够真正做到这样身如燕子一般,金漫真的是非人。此时金漫已经在甬道的尽头平稳落地,看着倒在地上雪魄之中的几个文臣,眼神扫过,便觉得这些人已经死的很是透彻,几乎是被人家一刀毙命,已经没有办法再抢救了,索性也就不再管。金漫落地以后将弯刀插入腰带之中,刀上的刀穗斜斜地露在外面,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那条纯白色的璎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鲜血染透,一次又一次干涸,变成了近乎于黑色的红褐色。金漫一步两步往前走着,那些侍卫显然还不知道,前面金漫已经杀了那个带头闹事的王焱老臣,还在和她叫嚣着那个小头目,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说道,“早就听闻金漫公主的大名,只可惜公主殿下,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金漫呵呵两声,懒得和这种脑子拎不清楚的小兵小卒计较,更不会和他们费口舌,直接从身后拔出了弯刀,对着小头目一摆手,示意他动手吧,别废话。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要你死我活,此时谁还会分什么身份贵贱呢,大家都是一人一条命来的,金漫想活,小兵他们自然也想活,只不过各自立场不同罢了。金漫很懂得这一点,所以不会在此多浪费时间。这些小兵们见金漫拔出兵器,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得拿着自己各自的刀枪,挥着往前冲,可是这些人又岂是金漫的对手,哪怕金漫现在只是在靠着心魔的力量苦苦支撑,可是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服用了大量兴奋剂的运动员,能拼命的往前跑着,可是她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快速的掏空,内力仿佛是被大海带走一样,汹涌但却留不下任何的痕迹。此时的金漫根本不想计较这些,她只想将这一切速战速决,也不过就是几个回合,金漫的弯刀,仿佛是在这夜色之中打的两道闪电一样,让这些人眼前一亮,可随即他们便知道这亮光其实是来自死神的问候。金漫的刀收回,身后的这几十个小兵,已经纷纷倒下。金漫看也没看身后的那些尸身,对着眼前看傻了眼的文臣们一抬下巴,说道,“你们之中可还有不愿拥护三殿下的人吗?”
现在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生怕惹恼了这尊杀神奶奶,个个低头不语,有的胆小的人更是将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没有,没有。”
金漫也不过就是询问了一下而已,便收起了手中的弯刀,对着他们说道,“那好,请各位大人随我去城门迎接三殿下入宫吧。”
金漫想着,她要给萧砚一个天乾国的国君的位置,就要让他做这个皇帝做得轰轰烈烈,做得别人心服口服。一众文官几乎是下意识的,向上朝迎接萧圣的时候一样,分裂为左右两班,跟在金漫的身后。说也奇怪,明明他们就站在甬道的两侧,却没有一个人敢走在金漫的身前,只等着金漫从他们身前经过以后才乖乖地跟上,有一些年轻的文臣,在和金漫距离极近的地方,已经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血腥之气,还有她的气场,压到无法说话,只能低着头,跟着她的脚步木讷地行走。金漫默默将这些人的样子记在心里,想着日后萧砚登基以后,这样胆小的人还是要谨慎的小心使用,毕竟这些人胆子太小了,难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