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者,一路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萧砚的近前,一只苍老的手,就指着萧砚的鼻子,说着,“你区区一个庶出皇子,能得到亲王称号,已是陛下垂爱,可是你却不知感恩,反倒谋害自己的亲生兄弟,你这样用心险恶,弃父兄骨血,血脉天性于不顾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拥护你为太子!按照天乾国律法,杀父弑兄凶者,不可活!”
这最后一句话,这老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了出来,再看他,瞪着萧砚的眼睛,都已经通红。面部血丝,看起来面容狰狞,十分可怖。金漫看他,还要再往前来,便要上前阻拦,可是长影的一句话,却让金漫,收回了迈出的腿,长影在她身后,低声说道,“公主不可如此,此人乃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名叫王焱,是两朝的元老,更是皇帝陛下,最相信的儒家大夫。”
“他身后是所有的文臣。”
长影难得的说了关于朝堂的事情。所有的文臣?金漫有些不信。金漫看着那个老头,气的连胡须都跟着,像钢丝一样凭空颤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既然,这人是两三朝的元老,又是皇帝看中的人,那么,萧砚自然要给他一些面子,萧砚便上前了一步,对他拱手施礼,轻声说道,“王老先生,这件事,其中有许多曲折周章。容我进宫之后,再详细的与你说明。”
萧砚现在主打一个着急进宫,当务之急,就是看看,当今圣上,也就是他爹萧圣是不是安然无恙,毕竟现在,事情已经发酵到如此地步,太子也杀了,宫城也抢了,大将军也擒获了,如果这个时候,他得不到皇上萧圣的圣旨同意,那么,他就会变成和太子的下场一样,都成为叛国逼宫的逆臣!可偏偏就在这时候,这个老头却力排众议走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他唱反调。阻拦他在宫门之前,可偏偏他这个人的身份如此特殊,让萧砚也没有办法,用其他的方式,请他离开,只能好言相劝,可谁知这老头,根本不听劝,而且还因为萧砚现在的神情之中的烦躁而更加暴躁起来,指着萧砚的手指,也跟着哆嗦着,大声骂道,“你这乱臣贼子!凭你还想进皇宫,怎么?你还要进皇宫里去杀了你老子不成?我王焱乃世代忠良。怎会坐视不管?我一把老骨头,还怕你不成?”
“萧砚,你今天若还承认自己是萧家子孙,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听凭律法处置!”
萧砚的神情,逐渐恢复平时的冷静和冰冷,他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说道,“王老先生,我敬重你三朝元老,敬重你如同敬重我父皇,我对你也是一样的敬重,可你不该,在这个关口,是非不分,我知道你是太子的老师,自然对太子,感情深厚。如今,太子犯下如此大错,你自然心有不甘,可是,王老先生,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谁的身份,而发生改变。”
王焱闻听萧砚说的这话,越发气恼,简直就是一下,被戳到了痛处,直接对着萧砚,举起手中的拐杖。“今天老夫就要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个王焱老先生,倒是没拿自己当外人,举起拐杖,对着萧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萧砚堂堂一个皇子,又是马上要继承太子之位的身份,竟然在宫城门口,被一个三成元老,打的还手也不是,躲也不是,只能生生的在那停着,身边的长影想来阻挠,却被萧砚制止。萧砚在拐杖的落下的间隙,对着长影,喝道,“都不许过来,老先生自有他的道理,中间的误会,等进了宫城之后,奏报给父王,先生必然知道自己错了,老先生!此时是你做错了,不要再听信别人的谗言,错上加错了!”
他这话说的十分声情并茂,是以退为进,让王焱根本没有办法反驳,甚至让周围其他的人也都顿时哑口无言,可是眼前的王焱就像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一样,拿着拐杖,对着萧砚就是一顿输出,难为他这么大的年纪,这么大的岁数,还能流畅的挥舞拐杖,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打在萧砚的身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萧砚碍于身份,既不能扒拉开,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头,也不能抱头鼠窜,到处躲闪,金漫在一旁看着。王焱看他制止了长影之后,身边再无人上来帮忙,似乎有了底气,一边打,一边口中不停的,叫骂着,“看见了吗?你就是狼子野心!做贼心虚。想我堂堂天乾国的皇子,竟然能做出这样事,弑兄杀父的大逆不道之事,真是想也不敢想,你是什么皇子?你算什么皇子?不过是庶出的罢了,我国主宽厚仁慈,才将你擢升为正式的皇子,这些年来,你不思感恩之心,也就罢了,还敢对大统之位,有这样的心思,简直是十恶不赦!”
眼看着,这位王老先生骂的越来越狠,打的越来越重,周围萧砚的侍卫们,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却不能上手,因为萧砚有命令,不让他们动手,这些人,就不能往前半步。可是偏有一个人,不信他们的邪,伸出手来,砰的一把,抓住了王焱这老头,狠狠往旁边一轮,让这个老头,身形踉跄着,往后蹬蹬蹬的倒退了好几步,才被身后的大臣扶住,等到老头儿,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眼神之中,不善的神情更甚,因为过来抓他手腕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最看不起的金漫。金漫眉眼含笑,看着这个撒泼的老头,笑了起来,说道,“我从来,还没见过,哪个保学知识的人,还能像先生这样撒泼打滚,我看以后,你也不要叫王老先生了,该叫王老婆婆才对,市面上那些市井的阿婆们耍起来了,也没有你这么得心应手。”
王焱并不是一个能和别人打嘴仗的人,加上他年纪大了,脑筋转的慢,根本跟不上金漫的节奏,被他一顿抢白,说的哑口无言。只见金漫不依不饶,从地上捡起他的拐杖,放在手上掂了掂,说道,“一口一个大义凛然的,说着我,骂着我,那到底,你有多大的正义之心,你怎么不说,这些天来太子在试炼谷里的所作所为呢?他要杀三殿下在前,我们被他在山谷里,封锁了这么许多时日,包括你,你这个糊涂老头,你和这些大臣们,不也是被封锁在皇宫之中,越狱不成,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吗?在这宫殿里的这些日子,我问你,你有见过太子吗?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没有半分自由可言,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宫城里的文武官员,若是不听从太子的话,想与外界联系的,早已经被秘密的处决了,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老糊涂,到底谁,才是那个大逆不道的人,睁开你的老花眼,好好看看清楚!”
金漫这话,说的如同当头棒喝,一字一句的敲打在王焱老头的头上,王焱自知道理亏,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他是太子的老师,却教出这样一个,忤逆的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父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臣子不像臣子,这种荒唐事,竟让他这个清正廉洁了一辈子的忠臣,遇上了!真是……王焱他自己心里,自然天人交战,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绝对不能示弱,只见这老头把眼睛一瞪,看着金漫,说道,“你又算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半路捡回来的,落魄的郡主罢了,也就是受父母、祖上庇荫,才能做到公主的位置,这里连一个庶出的皇子,都没有资格说话,更何况是你?”
金漫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看了看手中的拐杖,二话不说,就朝着这个王老先生的屁股打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惊的周围的人,都忘了呼吸。三朝老臣!国之元老!竟然在宫门外,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娃娃,用拐杖打了屁股!金漫的手劲儿,控制的很好,他没有想要伤到这个老先生,但是他的这个举动,也绝对能够起到对他的威慑的作用就足够了。金漫呵呵一笑,“是吧?庶出的皇子,也是皇帝血脉,不容你在此置喙,你一个臣子,几次出言不逊,诋毁当朝皇子,颠倒是非,黑白不分,还在这里妖言惑众,不要倚老卖了!老王老头。你是教了太子的老师,太子变成这样,你难道没有责任吗?子不教师之惰!你自己怕死的话,就乖乖的爬进正殿,去找皇帝陛下求情,不要在这里一错再错,我现在是,好言相劝,你既然听不懂,那就没办法了。”
说着话,金漫拿起拐杖,对着他又打了下去,一边说道,“就算是在普通的市井百姓人家,遇到你这样,说也不听,教也教不明白的混账孩子,几棒子就能管用,王老头儿,你学了那么多的书,可知道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名言吗?”
金漫打的越来越上劲,一边追着他打,一边念念有词的,说道,“皇子你也敢议论!我这个皇上亲封的公主,你也敢说谁?你都看不上眼?怎么了?就京城里,这宫城里,是不是就是你最大呀?待会儿见了皇上,你是不是,还要说,皇上都不如你,也得听你的,可把你厉害坏了,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可还像个臣工的样子吗?”
金漫的这些话,说的虽然不是文邹邹的,但是却句句切中要害,让王老头,和他身后的这些跟着他一起起哄的臣子们都红了脸,有的人已经看不下去,拿起自己的官服的宽大袖袍,遮住自己的脸庞,慢慢的退回到支持萧砚的队列之中。金漫也假装,没有看到,没有点名,追着王老头打了一通以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拐杖。王老头早已气得浑身哆嗦,抖成一团,指着金漫,说道,“你,你……”竟然是说不出一句整话。金漫看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对他继续放了,最后一记狠招,“王老先生,你若是如此思念太子,要为他伸冤。不如,你就去找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也好让你死心。我看你折腾半天也累了,来人!请王老先生下去,好生休息。”
其实话,说道这里,金漫已经,算是给足了王焱的面子,既教训了他,也让他有台阶可下,还吩咐了人,送他下去,如果能明白是非的话,王焱现在,就该假装听从金漫的话,跟着长影他们,一起下去。其实,这件事,金漫既然在午门前,用拐杖打了他,那么后面,他见到萧圣的时候,估计责罚就能再少一点,可是王焱真的是猪油蒙了心,听见金漫吩咐人手要将他搀扶下去,不仅没跟着他走,相反,夺过金漫手中的拐杖。对着金漫的额头就是一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