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归笑，真的饿了的人可不管他们笑得多开心，只一脸委屈地看着秦振帆，那干瘪瘪的小肚子，跟着咕噜噜地叫起来。秦振帆有些无奈地揉揉秦嫣红的脑袋说：“真对不起，哥出来的急，身上也没什么能吃的。”
秦嫣红咬着嘴唇，一副要哭的样子，可还是在拼命地忍。驾驶员发话了：“我车上还有点平时开车会吃的干粮，不知道这丫头吃不吃？”
“这多不好意思？”
秦振帆推脱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我就不要客气，就像你跟胡老师一样。”
说话间，驾驶员便从前面的车兜里拿出了用报纸包裹的东西。“这是我出门那天，我家那位给我做的油饼，应该还没坏，快吃吧！”
秦振帆还想客气两句，没想到老胡给了他一个眼神。过分客气确实就有点矫情了，于是话到了嘴边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句“谢谢”，他将包裹食物的袋子打开，小丫头看到里面的油饼眼睛都在发光，饶是如此，她还是很礼貌地没有伸手去抢，只是乖乖地等哥哥把饼递给她。这些事在家里秦文辉是从来不会教的，只能说，秦嫣红这孩子，确实够机灵。生怕妹妹吃噎到，秦振帆把饼掰成了一小块，嘱咐说：“不管多饿，要一口一口的吃知道吗，不要急。”
秦嫣红懂事地点点头，接过那一小块饼，真的细嚼慢咽起来。这样可爱的孩子看得老胡和驾驶员喜笑颜开。老胡头满脸慈爱地摸着秦嫣红的头，夸赞着：“这孩子太好了……”果然习惯了现代社会风驰电掣的社会节奏，秦振帆坐着这颠簸的卡车，还是觉得有些慢。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卡车停在了镇卫生院门口。还没下车他们就看见卫生院门口站着成群结队的人，他们三三两两，或抱手而立，或皱眉不展，都是村子里来送秦璞玉的人。他们很快发现了从车上下来的秦振帆，都有些发愣。秦振帆和这些村民都不算很熟，有的关系甚至说是冷漠。然而在这个时刻，他们只是简单的对视一眼，还没等秦振帆开口，平时最泼辣的汪婶子便开口了。“你快去，在二楼呢！”
秦振帆冲她礼貌地含颚，拔腿便往楼上冲。此时，医生正在病房外面和两位村民交涉着。“你们抓紧去把住院的钱给了，不然下面的检查我们做不了。”
“医生，求求你了，这丫头的家人没来，我们也没带钱，你就行行好，先给她看了吧，等她家里人来了，我们肯定把这钱垫上。”
医生背着手，神情漠然：“那不行，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总说后面会来还钱，结果看完病就没影的大有人在。这是公家地方，不是给你们闹事的。”
“医生，那可是条人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来的时候情况危急，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命肯定是抱住了，但是你们要是还想进行接下来的救治，就必须把现在的钱都给上。作为医生而言，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医生，你就再帮帮忙嘛……”医生十分固执地摇头：“你们是不是病人家属，找病人家属来跟我谈。”
说完这句话以后，这两人对视一眼，面上的表情无奈。“妈的，这个秦文辉真是个王八蛋，自己女儿都这样了，竟然没有过来医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来了肯定要掏钱的。”
“这可是他闺女！不是小猫小狗！不掏钱难道让她等死啊！”
另一人苦笑了一下，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很显然，秦文辉没准还真是这样的人。“那你说，大队长也不过来，是不是不像话了。”
兄弟两再一次沉默，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热心肠是不是被人当成了冤大头？秦振帆远远地喊了一声：“大壮哥，二壮哥。”
两人转过头，无比意外。“秦振帆？你怎么来了？谁通知你的？”
“难道是你爹让你来的？你快，你有没有带钱，你妹现在急需要住院费。”
医生看了眼秦振帆，问：“你是家属。”
秦振帆点点头，搓着手，很窘迫。他确实没有钱，真是倒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本来想着过来和医生好好说，打个欠条，也许这年代的人都朴实，能通情达理。可是听完刚才医生的那一番话，秦振帆知道，今天是难了。医生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不用继续问都知道，这小子十有八九也没有钱。“那你们准备准备，把她带回去吧！”
“等一下医生，我妹妹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妹妹啊，贫血、营养不良、胃溃疡，今天受了外伤导致消化系统受损，有出血现象，现在已经止住了。要说这可太凶险了，你妹妹送来的时候，我们以为都抢救不了了，没想到她命大，血后来自己止住了，估计不是什么大伤口，肯定是毛细血管之类的破裂了。肠胃内脏没受损。”
秦振帆听完紧紧地皱起眉头：“医生你刚才说什么？外伤？”
医生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两兄弟，说：“他们把人送来的时候告诉我的，患者还有意识的时候，说肚子疼，踹得。我估计差不多就是这个原因。现在确实脱离危险了，不过你们要是不放心，肯定还是做全面的检查最好，查清楚究竟有没有其他的后续问题。主要你妹妹的身体也不太好，小病都很容易出大问题，你懂我的意思吧。”
秦振帆点点头，他还在犹豫要怎么跟医生开口，这个医药费先欠着的事情。谁知道没一会，老胡头就带着自己的学生上了二楼，手里还拿着刚给秦璞玉交完费的票据。他们径直走到秦振帆面前，将票据递给医生。医生愣住了，没接票据。主要是，他被这帮人胡搅蛮缠太久了，突然来人把后续全部的钱都清了，还是好几百，他确实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老胡头的话说得轻描淡写：“愣着干嘛！赶紧救人啊。”
医生一把拿走票据，转头就进了病房。“小陈，你们几个过来，推人去手术室。”
大壮二壮用那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老胡头，要知道，这年头，一次清可以拿出五百多块钱是多么夸张的概念。秦振帆也有些不可置信。老虎头嘿嘿一笑，拍了拍秦振帆的肩膀说：“别这么惊讶，我跟大雨借的。”
秦振帆转过头朝何大雨就是个90度的鞠躬。“哥，谢谢！这钱，我一定尽快还给你！”
何大雨瞥了眼老胡头，无奈地笑笑，然后赶紧扶起秦振帆。“不着急不着急，先把眼前的难过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