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简单,韩二姑娘遇见两个衣裳褴褛的乞丐,就不顾丫鬟的阻拦,亲自买了吃食送给他们,不想这两个乞丐看着憨厚,实则心肠恶毒,竟然趁着周遭无人,把韩二姑娘和丫鬟拉到街边的空屋,做下了不轨之事。事过之后,两个乞丐满大街嚷嚷,说是韩二姑娘早已是妇人之身,且在男女之事上颇有经验,明显是个熟手。不止于此,偏偏一个书生寻来,抱着韩二姑娘大哭大喊,说自己对韩二姑娘矢志不渝,求韩二姑娘不要抛弃他。这也巧得过了,刚有人指证韩二姑娘不是清白之身,就有人来认领了。这么一番折腾,周围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众人见那书生一副穷苦模样,就忍不住猜测起来。嫁给太子和嫁给穷苦书生,两相比较,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捕快来到时,两个乞丐早就没了人影。韩二姑娘衣衫半解肌肤裸露,被围观者瞧了个清清楚楚。书生犹自哭着,不管韩二姑娘变成了什么模样,他都不离不弃,等明日他就去韩家提亲,要把韩二姑娘风风光光地娶进门。众人唏嘘不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同情韩二姑娘,还是该为书生的痴情感动。至于那两个乞丐,最是可恨。韩二姑娘自混沌中清醒,劈头就给了书生两个耳光。她此时脑子不甚明白,还以为自己是被眼前的书生玷污了,但不管是谁,她此生已毁,结果已然是注定的了。有好心的妇人给韩二姑娘披了一件衣裳,不想一股汗馊味直冲鼻子,使得韩二姑娘当场干呕了两声。书生叫道:“阿琪,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儿,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拿衣裳的妇人目瞪口呆,喃喃道:“莫非,韩二姑娘这是有了?”
口舌相传的速度极快,不到一个时辰,关于韩二姑娘的流言再次传遍京都,不过这次不是称赞,而是讥讽和唾骂。香艳的传言,远比赞美要吸引人,许多人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连书生和韩二姑娘的床笫秘闻都描述得有鼻子有眼儿。于韩琪丽来说,整个世界已经崩塌。韩萱丽火急火燎地奔回娘家,对着韩琪丽劈头盖脸一通怒骂。骂声刚落,胡家派人送来一封信,却是给韩萱丽的休书。韩萱丽抓着休书颤抖不止,韩琪丽却跳起来,掐腰喊道:“这是阴谋!有人在背后陷害我,那个书生就是证据!抓了他严刑拷问,必然能问出主使之人……”韩萱丽暴喝一声,恶狠狠地给了韩琪丽一个巴掌。韩琪丽疯了一样地叫着:“都是你,你说要我出门去处处做善事,我要是不出门,哪里会遇到这样的恶心事,都是你,都怪你!”
“事到如今怪到我头上来了,你怎么不想想,要不是你痴心妄想,居然想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意外?你自作自受!”
韩萱丽心里充满绝望,连杀人泄愤的想法都冒出来了,又怎么会容忍韩琪丽。昔日十分亲厚的姊妹俩,扯着头发厮打起来。韩家姐妹两个出事,紧接着,韩大人也失去了官职,几乎就是瞬息之间,韩家彻底完了。周善听说之后啧啧两声,斜着眼看景温:“我竟是瞧不出,有的人平日里闷声不响,做起事来花样百出,什么乞丐,什么书生,真是出人意料啊。”
景温一脸郁闷:“书生是我安排的,乞丐却与我无关,谁知道他们是哪个洞口跑出来的。”
太子吩咐景温,要韩琪丽名声尽毁,韩家驱赶出京都,景温依言去做,不曾想半路上杀出来两个乞丐,把事情搞得更污糟了。以景温的直脾气,当真做不来这样恶心的事情。“真的不是你?”
如果景温真的用了这样的手段,连周善都要鄙夷他。景温铿锵开口,掷地有声:“确实不是我,我宁愿用刀剑杀人,也不愿用此等手段!”
周善其实也只是怀疑,凭他对景温的了解,这的确不像是景温的手法。周善摇头:“韩二姑娘美名太盛,自然就引得恶人动了恶念,那两个乞丐,一定是走投无路生无可恋,这才想着临死前做一件轰动的大事。”
周善一语中的,事实果真如他所言,只是韩家已经从京都消失,官府当然不会费力气去抓捕伤害了韩二姑娘的人犯。那两人沾沾自喜了许久。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女子,也曾趴伏在他们身下,于他们来说,死了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