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来韩家不过是应付,宴席刚一结束,她就和沈铮告辞离开。沈铮的怨气还未散去,仍旧等着姜洛表态,但姜洛自有心事,这一路倒是两人齐齐沉默。次日,周善来到禹阳侯府见宋氏,告诉宋氏段秀芝已经被找到,宋氏惊愕不已,不由恨的牙痒。周善道:“殿下的意思,是不必把人送过来了,毕竟是一个大活人,难免引人注意,不若殿下派人悄无声息地处置了她,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
想起姜洛曾昏睡不醒命悬一线,留在东宫不能归家,宋氏恨不得亲手将段秀芝捅几个窟窿,可是周善说得对,人到了禹阳侯府,死了之后还要处理尸首,实在是一件麻烦事。宋氏迟疑道:“殿下已经是处处为我们考虑,假若我们再麻烦殿下,别的不说,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殿下对我们的恩情……”周善呵呵一笑:“姜侯夫人太见外了,既然殿下揽下了此事,就必定要负责到底,事到如今,不过是解决了恶妇就完事儿,姜侯夫人放心,我会亲自盯着,断不会让那恶妇好过,虽然死到临头,也该让她尝一尝悔不当初的滋味儿。”
宋氏不禁打了个寒战。对周善的话,她深信不疑。宋氏起身郑重一福:“劳烦周总管,请您代为转达,太子殿下为我们做了许多,只可惜,我们无以为报,将来若是殿下有需要,我和侯爷愿意倾尽全力。”
周善面上笑着,心里却非常遗憾。禹阳侯府和太子,本来是应该成为姻亲的,也不知太子心中作何想,竟是拱手把姜姑娘让了出去。眼看着姜姑娘要嫁人了,太子仍然愿意不图回报地背地里想帮,这分明是情意难断,说到底,谁也猜不透太子的心啊!次日,三公主来到禹阳侯府。三公主行事一向是只按自己的心意,姜洛虽然觉得突然,倒也不甚惊讶,便急忙出去相迎。一见三公主,姜洛就吃了一惊。多日不见,三公主竟然瘦了一大圈,原本圆圆的脸颊凹陷下去,下颌也变尖了。以往见到姜洛,三公主都是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这回她却一反常态,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姜洛。姜洛隐约猜到了什么,就把三公主请到索阑院,屏退了下人。果然,三公主劈头就问:“你当真要嫁给铮哥哥?”
姜洛道:“婚期已经定了,就在明年三月。”
三公主横眉冷笑:“春暖花开良缘缔结,自此夫妻恩爱,倒是把旁人舍到了脑后去,姜洛,你还有没有心肝?”
姜洛微微蹙眉:“公主殿下,你此来何意,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就是来质问你的!”
三公主高声厉喝:“你为何撇下太子哥哥,你忘恩负义,当初你在东宫,太子哥哥待你如何,难道你都忘了?”
姜洛从来都是把三公主当成不懂事的孩子,此刻三公主的态度,也在姜洛的意料之中,姜洛也不恼,只是忍不住叹气。“殿下,这个中缘由,你该去问太子,无论太子还是沈将军,哪一个是我能做主的?婚姻之事,难道能完全顺着我的心意不成?便是殿下你,一道旨意下来,难道你能抵抗?”
三公主被问住,张口结舌地瞪着眼,一时间悲从心来,就呜呜地哭了。姜洛递上帕子,温声道:“殿下,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何就认定了我和太子一定有结果,在我看来,你是怀着执念不肯放下,如今这执念已经变得可怕了,几乎成了你的心魔。”
“执念?”
三公主愣愣地,“洛姐姐,你看看我,不是我固执己见,而是我……你以为我这些日子为何没来找你,是因为我病了一场。”
难怪三公主变得这样消瘦,原来是病了,姜洛不由心疼:“既然病了,你为什么还要跑出来……”“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病的!”
三公主打断姜洛,“正是因为你!”
姜洛十分诧异:“怎么是为了我?”
三公主肩膀一垮,颓然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做奇怪的梦,梦里面都是你和太子哥哥成亲的画面,我起先疑惑,后来就渐渐感觉到,那不是梦,那是上天给我的预警,你和太子哥哥注定要做夫妻,而我的职责,是促成你们。”
姜洛彻底呆住。奇怪的梦,那是她自己曾经有过的经历。“我知道其中的诡异,我无人可诉,只能自己憋在心里,后来我发现,太子哥哥对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曾高兴了许久,谁知道到头来,你居然要嫁给铮哥哥,这段时间我又开始做梦,梦里都是血淋淋的画面,我承受不住,就病了。”
姜洛自己何尝不是被梦境折磨过,她深切地理解三公主,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已经明明白白地对太子表明了心意,是太子拒绝了她!“殿下,梦就是梦,不过是虚幻罢了,”姜洛涩然道:“你敞开心胸,梦就扰不到你,你越在乎它,它就越会缠住你。”
三公主冷眼看着姜洛:“你觉得糊弄我很有趣么,这样的鬼话,你拿去哄骗三岁的小孩儿还差不多。”
姜洛只感到无可奈何:“殿下,你来找我之前想过没有,我能够做些什么?你自己陷入困境,所以就来逼迫无能为力的我么?”
三公主像是不解:“我哪里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想问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铮哥哥?”
又是这句话,姜洛忽然疲倦至极。“殿下,我和沈将军婚期已定,如果殿下愿意,可以给我一句祝福,否则,请殿下不要再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