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苌衣领大敞鬓发凌乱,对着姜老夫人哭道:“祖母,您老人家要给我做主啊!”
宋氏喝道:“这是作甚?来人,把大姑娘搀扶起来!”
丫鬟奉命走到姜苌身边,却被姜苌疯魔般地推搡开。姜老夫人道:“苌儿,祖母在这儿呢,有什么话你就说,祖母定然为你主持公道。”
姜苌这才颤巍巍站起来,先是羞愤地看了一圈儿,而后低下头,蚊呐般开口说道:“祖母,沈将军于我家有恩,我心中感激,就想着尽些微薄之力,今日我亲手给沈将军熬了药,可谁知,谁知……我把药端到沈将军面前,他竟然……”姜苌说着,伸手揪住自己敞开的衣裳,垂下头啜泣起来。这般情形,任何人都能联想到姜苌话里的意思。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有捏住帕子掩口震惊无比的,有兴味盎然只想看热闹的,也有上上下下打量着姜苌暗自撇嘴的。“你胡说!”
却是吴浅儿当先跳出来,指着姜苌骂道:“沈将军是什么人,怎能让你随意污蔑,你这般货色,扔在街上都没人看,居然敢往沈将军身上泼脏水!”
经过刚才的事情,姜洛以为吴浅儿已经没了脸面出现在人前,可是吴浅儿换好衣裳后,还是出现在了宴席上。姜洛这才知道,是自己低估了吴浅儿脸皮的厚度。一众夫人中,吴夫人脸色发青,却没有制止吴浅儿。忽然的,吴夫人说道:“我只听说姜家大姑娘生病了,连今日老夫人的寿宴都不能露面,怎么这时候一看,大姑娘身子好得很,还能给沈将军熬药呢。”
宋氏咬着牙挤出笑容来:“吴夫人说笑了,姜苌的确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连家中的府医都诊不明白。”
“侯夫人说的是,”姜苌怯怯地看一眼宋氏,惧怕似的缩着肩膀:“我的确病了,不该在人前露脸,夫人,我错了,我这就回去把自己藏起来。”
原先姜苌都是称呼宋氏“婶婶”,今日却变成了“侯夫人”,再加上姜苌的神情,看在旁观者眼里就得出判断,姜苌是遭到了宋氏的虐待。只不过,姜苌嘴上说着就回去,人却稳稳不动。姜老夫人一把搂住姜苌,竟是老泪纵横:“我可怜的孩子。”
这话听着模棱两可,也不知说的是姜苌被沈铮欺负可怜,还是被宋氏虐待可怜。姜苌哭道:“祖母,我的清白没了,我恐怕不能活了……我父亲早逝,母亲软弱任人欺,只有祖母您老人家,能给孙女做主了啊。”
姜老夫人抬起泪眼喊人:“来人,去把沈将军请来,他于我家有恩,莫说是想要我这孙女,就是他想要我这条老命,我也舍得啊,他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来……”下人犹豫着动了动,都悄悄看着宋氏的脸色。姜洛站到宋氏身边,看着姜苌说道:“姐姐,你忘了自己的病情?你这个病是传染人的啊,伯母已经被你连累的不成人样,所以我母亲才让你一个人在院子里静养……你这样搂抱祖母,难道不怕她老人家……”姜洛说着,惊慌地拉着宋氏后退了几步。春杏立刻捂住口鼻,又是害怕又是厌恶地叫着:“大姑娘,你全身的溃烂才刚好,怎么又跑出来了?唉呀,这回老夫人也要被你感染了啊!”
春杏话落,屋子里响起一阵不小的声响。女客们急切地离了座位,都站到了宋氏身后去,若不是姜苌离门口最近,她们真的想马上跑出去。吴浅儿爆发出尖叫声,不管不顾地扑到了吴夫人怀里。宋氏当即命令道:“来人,取了被子把大姑娘包裹住,别叫她接触到客人。”
宋氏下令,很快就有丫鬟拿了被子来,姜老夫人见状,搂着姜苌不放手,口中愤然道:“都给我住手,宋雁娘,你是疯了不成!”
宋氏招手叫过外头的两个婆子:“快把大姑娘和老夫人分开。”
婆子身强力壮,几下子就把姜苌拽到一边儿,丫鬟抖开被子,不由分说把姜苌蒙住。形式急转,姜苌被裹得像个蚕茧,姜老夫人年老体弱,只能瞪着眼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