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氏走到门口又停住,转身问沈铮:“铮儿,你执意住在姜家,可是还惦着她们家姑娘?我可听说,这姜姑娘身体不行是个病秧子,不是个利于子嗣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沈铮紧紧拧着眉:“我这次是因为巧合之下救了姜侯爷和世子,才会来到姜家,事情跟姜姑娘没有关系,母亲不要多想。”
宋氏派到怀庆公主府的人早就说明了原委,刁氏是知道这经过的,此时她听了沈铮的说辞,却有些自己的想法。刁氏笑起来:“你乐意娶了姜姑娘也行,管她能不能生养,还有你表妹娇娇呢,娇娇多生几个就够了。”
原先时候,赵娇娇常伴刁氏,是个每日都离不得补品的药罐子,说话做事更像是弱柳扶风,刁氏此时反倒是把这些忘了个干干净净。沈铮一阵无言。刁氏见了宋氏,只字不提把沈铮接走的话,宋氏暗暗奇怪,却也不能直言相问,毕竟沈铮于姜家有大恩,说出这话就像是要撵人似的。刁氏满心畅快,对着宋氏抬起下颌,说道:“姜夫人,我儿子暂时还不宜挪动,既然他已经在你府上安置好了,那还得麻烦你一阵子。”
宋氏笑着道好。刁氏道:“不过么,他此时不比平常,吃用都得精心些才好,否则于养伤不利,可惜我不能在铮儿身边照顾,这一切都得拜托给姜夫人了。”
刁氏嘴里说着“拜托”,态度却不是很和气,反而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宋氏虽然感谢沈铮,这会儿面对着刁氏,就控制不住地觉得不舒服。在宋氏看来,沈铮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不料想沈铮的生母竟是这副德行,此时想来,也就理解了怀庆公主的所作所为,沈铮出生后不久,怀庆公主就把沈铮带在身边,对他悉心教导,否则,刁氏必然带歪沈铮。刁氏忽然问:“姜夫人,令爱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去庄子养病了,现在好些了没有?”
宋氏十分不解,客气地回道:“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前两日从庄子上回来了。”
刁氏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女儿家,太过娇弱了不好,毕竟将来要执掌中馈生儿育女的,操心的事儿可多着呢,能撑得起来内宅,才好相助夫婿啊。”
宋氏忍着心中不悦,说道:“不瞒夫人,说什么去庄子上养病,都是托词而已,我女儿一向健康,平日里冷了热了都能受得住,不过是我贪图清静,不想留她在家里吵我罢了。”
刁氏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样说来,令爱是调皮捣蛋的性子?居然吵得自己家人不得安生,大家闺秀,这怎么成。”
刁氏说着“啧啧”地摇头。宋氏气上心头,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怀庆公主是你的婆母,你应该听公主殿下说过吧,她老人家最是喜爱我家洛儿,每回见了都是不住声儿地称赞,不是我说大话,能得到怀庆公主的夸奖,满京都也没有几个女孩子能做到吧,哦……”宋氏学着刁氏的样子,也长长地“哦”了一声。“对了,听说你的外甥女常住公主府,想来她是要日日对怀庆公主请安的,看你的做派,外甥女也是贞静贤淑的吧,她定然能得到怀庆公主的青睐,我呀,真的羡慕夫人呢。”
那一回怀庆公主设宴,赵娇娇是在人前被抓到丑态的,虽然背后设计的人是沈铮,但真要计较起来,赵娇娇绝不是宋氏口中形容的那样。真的“贞静贤淑”,真的能得到怀庆公主的青睐,嫁入高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会给一个小小的副将做妾?刁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只觉得面皮发烫。这个不知好歹的姜侯夫人,真是气煞她也,瞧着吧,她绝不允许姜家的女儿嫁给沈铮!啊,不对,嫁了才好!姜姑娘嫁给沈铮,就成了她名副其实的儿媳,到那时,她就可以尽情磋磨,无论捏圆搓扁,姜侯夫人和姜姑娘都得受着!刁氏心中念头转过,脸色就恢复了正常,甚至又现出得意来。刁氏道:“话说回来,姜夫人,你我都是做母亲的,我这个儿子啊,不管遇上什么事儿,只知道冲动行事,像这一回,他为了救你家侯爷世子,不惜以身犯险,真是……我作为母亲,怎么能不整日地为他担心。”
言下之意,姜庆海和姜熙都是小人物,根本不值得沈铮舍命相救。宋氏听了心中有气,却不能再出言讽刺了,沈铮救人是事实,无论如何姜家都要承了这份恩情。宋氏想着怪责起自己,刁氏的愚蠢是自己早就清楚的事实,她实在没必要和一个蠢妇做口舌之争。宋氏便郑重一福:“沈将军于我家有大恩,此恩重于山深于海,将来沈将军有任何需要,姜家人都义不容辞。”
刁氏彻底满意了,她仰起脸用鼻孔对着宋氏,说了几句务必要照顾好沈铮之类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