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老夫人和徐氏来到晴池院,堵在门口不肯走。丫鬟来向宋氏回话,宋氏气定神闲:“不必理会。”
宋氏去小厨房亲手做好了给姜洛的点心,然后才施施然出门。见宋氏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姜老夫人急忙问道:“苌儿呢?”
宋氏道:“你们来晚了,姜苌早就被我送走了。”
姜老夫人和徐氏大惊,齐齐盯紧了宋氏,徐氏哭道:“不可能,我和母亲一大早就来了,并没有听说府里有马车出去。”
宋氏道:“反正姜苌已经被我送走,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儿,与我无关。”
姜老夫人拉下脸,挥手道:“来人,给我搜!”
她竟是想叫人搜遍晴池院,好把姜苌找出来带走,可是她下了命令,下人们却都觑着宋氏的脸色。在禹阳侯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宋氏才是说了算的主子。宋氏笑了笑,点着姜老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说道:“你们,把老夫人送回寿和堂,等等叫府医过去一趟,为老夫人诊脉开药。”
姜老夫人怒道:“我没病!”
宋氏冷哼:“没病发什么疯?老太太还是回去好好儿地喝药吧,什么时候疯症消失了,什么时候再迈出寿和堂的门儿。”
“你要软禁我?你居然敢?”
姜老夫人惊骇不已。恰在这时,姜庆海走了出来,姜老夫人像是见到了救星,冲着姜庆海喊了起啦:“儿啊,宋雁娘要软禁我,她这般待你老娘,你难道能容得下?”
姜庆海沉声道:“母亲的确是病了,雁娘也是好意,请母亲回去吧。”
姜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瞪着姜庆海,嘶喊道:“逆子!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没良心的逆子,老天不长眼啊,为何要早早儿地带走我一个儿子……”姜庆海站在宋氏身边,脸上闪过酸涩,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同宋氏一道面无表情地看着姜老夫人被搀扶走了。徐氏旁观了这个过程,不由得失望透顶,姜老夫人彻底失势,凭她自己,完全没有找到姜苌的能力。徐氏颤巍巍上前,对宋氏道:“侯夫人,我知道这家里是你做主,我只想问一句,我女儿现在是死是活?”
宋氏道:“你女儿心肠歹毒,我和她可不一样,她此时自然是活着的。”
“当真?”
平心而论,徐氏相信宋氏所言非假,可是身为母亲,一刻见不到女儿,她就一刻不能安心。宋氏道:“你回去吧,我不会要了姜苌的命,不为别的,我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
徐氏泪涟涟地看着宋氏,只是磨磨蹭蹭地不想走,宋氏不耐烦,正想着把徐氏打发走时,丫鬟急匆匆过来说道:“夫人,不好了,大姑娘出事了。”
宋氏和姜庆海对视一眼,问道:“她怎么了?”
宋氏心里想的是,姜苌或许是自尽了,但以姜苌的性格,不可能真的敢去死,一定是拿寻死来吓唬人。徐氏当即吓了个半死,身子摇摇欲坠地就要倒下去,幸亏她的丫鬟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来向宋氏报信儿的丫鬟这才看见,原来徐氏也在,她心道不好,生怕宋氏怪罪,急忙跪下道:“夫人,我一时情急……夫人恕罪。”
宋氏无谓地一挥手:“起来吧,我这就去看看。”
宋氏是下定了决心要惩治姜苌,她连姜老夫人都不惧,更何况徐氏。宋氏并不着急,和姜庆海一道,慢慢地往关着姜苌的空屋走去,徐氏强撑着跟在后头。事情竟是出乎了宋氏的意料,不是姜苌自己作怪,而是不知道什么人半夜偷摸进来,给姜苌喂了药。姜苌手脚被绑动弹不得,只是缩在地上,大张着嘴发出怪异的嘶嘶的声响。一张还沾着药粉的纸扔在地上,不知道是下药的人忘了拿走还是根本不怕被人发现。徐氏大喊一声,扑过去把姜苌搂在怀里,眼泪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看守姜苌的婆子禀道:“夫人,昨夜我锁好了房门就去睡了,今早儿我来开门,才发现大姑娘被喂了药,我查看过,后窗户被破坏了,想来是有人从后窗进来行事的。”
不是婆子擅离职守,而是姜苌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且手脚被绑,宋氏更不甚在乎姜苌的死活,就吩咐说锁好门即可。这只是间堆放杂物的屋子,为了透气,后窗开的很大且并不高,寻常人都能够够得到,谁也想不到,居然就有人跳窗进来做了这等事。丫鬟道:“夫人,大姑娘哭的厉害却发不出声儿,身上也没有别的损伤,我们猜着,必定是吃了哑药。”
大户人家里,有做下阴私事情唯恐被发觉的,就会给下人吃哑药,下人本就不识字,嗓子哑了,就能够彻底地保守秘密。禹阳侯府中当然没有这样的事儿,这丫鬟只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想。在徐氏惊天动地的哭声中,宋氏微微一笑:“府里就这么几个人,事情是谁做的,简直再明显不过。”
姜庆海见了姜苌的惨状,先是别开眼叹了一声,继而冷下心肠,说道:“咎由自取。”
就算姜苌是他兄长留下的唯一的骨血,他也不能任由姜苌伤害自己的女儿,姜苌拿着剪刀刺向姜洛时,分明是想要了姜洛的命,要不是姜洛福大命大,此时哭的可就是他们夫妻两个了。姜庆海也明白过来,是谁给姜苌吃了哑药。丁嬷嬷还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