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心中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和姜洛道别。姜洛虽然好了,却全身虚软脑子发沉,手上一丝力气都没有,连说话时都觉得气息不够用,她属实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要留在东宫。宋氏心疼地摸着姜洛的头发:“洛儿,傅老先生说了,你留下才利于身体康复,我和你父亲舍不得你,可是,为了长远打算,只能暂时委屈你……”宋氏说着偏过头,使劲按了按眼角。姜庆海在一边儿说道:“幸亏太子通达,这些日子来,太子事事尽心,这回也是出言挽留,洛儿,等你全好了,咱们一家子去给太子磕头。”
姜洛含糊着答应,脑中却浮现出太子蜷缩着强忍痛苦的画面。“母亲,我真的想回家。”
姜洛想要笑一笑,话出口却带着些可怜兮兮的脆弱。“不差这几天,”宋氏急忙抚慰姜洛:“太子说了,我随时都可以来,今天我先回去,明日就带了你爱吃的点心来。”
姜洛乖巧地点头:“我等着母亲。”
姜洛说着,就有些睁不开眼,也不知何故,她明明是昏睡了七八日,醒来后却仍然觉得困乏无力。“你快歇着。”
宋氏给姜洛掖了掖被角,再抬起头来时,见姜洛已经睡着了。傅老先生已经嘱咐过,这种困乏是正常的,不必大惊小怪,宋氏也就放轻手脚,拉着姜庆海走了出去。宋氏脸色沉沉一路无语,姜庆海以为她是惦记女儿,就开解道:“不是说了不差这几天么,怎么又伤怀了?”
宋氏道:“我这两天还没有顾得上,如今洛儿好了,我也该把家里的人彻查一遍了。”
姜庆海一愣,马上明白了宋氏的意思。姜洛此番是中了离魂术,背后那人若是不揪出来,往后也不能安心。姜庆海当然也是认真琢磨过的,只是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是谁害了姜洛,不是他信任家里人,而是在他看来,姜老夫人等人都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宋氏雷厉风行,回府后就命人把姜苌叫到了面前。姜苌一脸坦然,从容地行礼之后问道:“婶婶这么急喊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氏根本不理会姜苌,好像跟前没有这个人似的,只是自顾自地喝茶,姜苌初时还镇静,慢慢的就忐忑起来。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姜苌做不到问心无愧,此时就猜测起来,宋氏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姜苌闭了闭眼,干脆把心一横,也不说话就径自落了座。宋氏被姜苌的行为闹得很是意外,火气不由得更大了。宋氏早想处置姜苌,是怀庆公主劝阻了她,那时候怀庆公主一心想和禹阳侯府结亲,对宋氏表示,将来会找个人家让姜苌远嫁,宋氏才暂时放过了姜苌。然而宋氏并未料到,就是这暂时的放过,居然使得姜苌又有机会作妖。那日沈铮来到禹阳侯府,出门时姜苌曾单独和沈铮说过话,宋氏是后来听下人说才知道了这事儿,却无从得知姜苌和沈铮说了什么,但宋氏断定,以姜苌的为人,绝对做不出好事儿来。如今姜洛和沈铮的亲事作罢,怀庆公主自然不会再问及姜苌,宋氏便想着叫来姜苌,先出一口心中的恶气也是好的。还有就是,宋氏还想试探姜苌一番,看她知不知道姜洛中了离魂术的事情。宋氏看了看姜苌,转头对娉婷道:“我活了这把年纪,此时才算长见识了,你看,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吧。”
宋氏说着朝姜苌努了努嘴,娉婷意会,轻蔑地看着姜苌笑了笑。姜苌把宋氏的话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耳里,当下就涨红了脸,双手使劲儿地搅着帕子。宋氏忽然觉得无趣,姜苌虽然心思歹毒,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她也就是了,没必要特意叫来给自己上眼药。宋氏就挥手道:“没事了,你去吧。”
姜苌反而怒上心头,站起来瞪着宋氏道:“婶婶这是何意?把人当猴儿耍么?”
宋氏失笑:“叫你走你不走,想待在这儿听骂?还是说,我让人揍你一顿才罢休?”
姜苌道:“便你是当家主母又怎的,平白无故地打人骂人,也得看那人是谁,我可是原侯爷唯一的嫡女!你若是虐待我,事情传扬出去,挨骂的只能是你!”
宋氏道:“我一向不在乎外头人的评价,要不你今日就试试,看我敢不敢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