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傅老先生一大早就带着景墨出了东宫,无人知其去向。姜洛看似懒懒的,其实一直在留意着傅老先生的行踪,不想到了黄昏时分,傅老先生还没有回来。这一日,太子都和昨日一样,脸上始终带着温和清浅的笑意。周善倒是反常起来,昨日景墨无精打采,周善的神情正和景墨一模一样。今晨景墨走之前,对周善说了实话,他是想着,太子并未有旁的交代,周善作为太子的近身内侍,这事情也瞒不住他,早些对周善说了,周善也能想办法劝一劝太子,万一太子改了主意,就太好了。周善闲着时,盯着姜洛所在的屋子连声叹气,周全纳闷不已,大着胆子问了几遍,周善先是敷衍,后来被问得不耐烦,把周全的头好一顿敲。傅老先生回来时,半路上被人拦住了。傅老先生曾在京都多年,只是前几年他离开京都,寻了个清静的地方过起了养生的日子,此刻见到眼前人他也不意外,就笑着拱手:“沈将军。”
景墨一脸警惕,随着傅老先生招呼道:“沈将军。”
傅老先生不明就里,景墨可是知道,前日沈铮在东宫大闹一场,是被太子轰出去的。沈铮也不多说,直言道:“傅老先生,你可有治好姜姑娘的办法?”
景墨一听,就猜到沈铮是特意拦在路上的,不由得暗自撇嘴。傅老先生笑的和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铮,说道:“你我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是来问候老夫的。”
傅老先生医术高超,京都的勋贵世家中无人不知,就是怀庆公主,也和傅老先生有些交情。沈铮道:“观老先生神色,就知道你过得很好,我自然不必多问,我不想绕圈子,你给我一句实话,姜姑娘有没有救?”
傅老先生呵呵一笑:“有救,当然有救,沈将军想不想知道,老夫用的是什么办法?”
傅老先生可以说是东宫的人,沈铮原以为会什么都问不出,想不到傅老先生居然主动提起,面上就露出希望来:“老先生快说!”
傅老先生语声缓缓,将对太子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站在一旁的景墨有些不解,不明白师傅为何会对沈铮据实以告,但尊卑有别,他身为弟子,只能默默地听着。随着傅老先生的说话声,沈铮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先是双眼放光,继而眼神暗了下去。沈铮自语般低喃:“要先服下五步散?”
傅老先生点头:“正是,不过,老夫已经研制出了五步散的解药,奉上鲜血的人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要暂时的受些苦楚而已。”
沈铮默了默,忽地下定决心般抬头,直视着傅老先生说道:“用我的血!傅老先生,我愿意服下五步散,你用我的血!”
傅老先生回看着沈铮,郑重道:“你可想好了?五步散服下之后,会让人剧痛无比,堪比剜心挖眼,活生生地片肉割皮,寻常人熬不过一刻就要寻死自尽,你受得住?”
沈铮的嘴角现出个扭曲的微笑:“傅老先生,我上过战场杀过强敌,片肉割皮算的什么,我受得住!”
景墨听得稀里糊涂,不是太子要用自己的血么,师傅也答应了,为何要和沈铮说这许多?难道,师傅的意思,是不想太子做此伤身之举?景墨想着认真打量起沈铮,沈铮身强力壮鲁莽无脑,的确最适合做个鲜血之人。傅老先生双目明亮,似乎十分欣赏沈铮的果敢,他从袖中掏出一粒用蜡封着的药丸,递给沈铮:“这就是五步散,事不宜迟,沈将军此刻就服下吧。”
沈铮马上伸出手,药丸放到手掌上,他却顿住了。鬼使神差般,景墨开口说道:“师傅,世人都知五步散没有解药,您当真研制出来了?”
若是真有解药,师傅明知太子身中此毒,为何到这个时候还不拿出来?沈铮倏地抬眼,死死地盯住了傅老先生。傅老先生并不理会景墨,看着沈铮笑的高深莫测:“沈将军,服下药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