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阳侯府里有两个人受了伤,一时间异常安静,下人们进出都谨慎小心,生怕自己也触了霉头。安静了两天之后,就有不速之客上门。“楚太妃派来的?”
宋氏听见丫鬟的话,很有些意外。“是,”小丫鬟道:“她说是楚太妃想念丁嬷嬷,所以叫她来看望。”
“呵!”
宋氏冷笑:“娉婷,你打发人去问问,疏桐这两日出门了没有。”
宋氏换好衣裳,娉婷就过来回话,正如宋氏所料,疏桐昨日曾出去了一趟,因着她是丁嬷嬷的人,出行不受限制,没有人知道她出去做什么,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娉婷道:“真是可笑,丁嬷嬷出宫多年,先前在同州待着,也不见楚太妃派人去看,怎么这回丁嬷嬷被伤了,楚太妃就想念她了。”
什么想念,分明是丁嬷嬷巴巴儿地求上了楚太妃。宋氏道:“这是撑腰的来了,走,咱们去看看。”
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形容枯瘦的宫女,见了宋氏也不起身,只是淡淡地颔首:“侯夫人。”
宋氏暗自点头,果然物以类聚,楚太妃身边的人都和丁嬷嬷相似,神态举止都十分呆板,一副倨傲且不懂人情的做派。“嬷嬷怎么称呼?”
宋氏道。“我姓宫。”
“宫嬷嬷。”
宋氏坐下,自顾自喝起茶来。宋氏不开口,屋子里就十分安静,宫嬷嬷端坐如钟,大有和宋氏耗下去的架势。宋氏只觉得好笑,这宫嬷嬷突兀地上门来,竟然想给主家下马威,真是不知所谓。先帝在时,这位楚太妃就不曾得宠,如今曾伺候过先帝的太妃们都深居后宫,早已远离红尘荣华,甚至有的几乎被家人遗忘,可以说,她们不过是活着等死的一群人而已。就是这样,楚太妃还肯为丁嬷嬷出头,实在叫人想不通。宋氏瞥一眼宫嬷嬷,说道:“我看嬷嬷不急着走,这样吧,我叫人安排膳食,嬷嬷稍坐。”
宋氏说罢起身,作势要向外走,果然,宫嬷嬷终于沉不住气了,说道:“烦请夫人带路,我去看看丁嬷嬷。”
宋氏笑道:“丁嬷嬷素来喜静,我不敢擅自打扰,这样吧,我安排人带嬷嬷前去。”
宫嬷嬷抿了抿嘴,非常不悦地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丁嬷嬷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夫人正该日夜陪伴,何来不敢打扰一说?”
宋氏脸上的笑容不变,慢吞吞道:“我倒要问一问嬷嬷,你怎知丁嬷嬷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嬷嬷身处深宫,怎的像是对我府里的事情清楚的很?”
宫嬷嬷并不尴尬,反而疾言厉色起来:“丁嬷嬷服侍太妃多年,虽然她早已出宫,却时常与太妃联络,对丁嬷嬷的近况,太妃一清二楚,怎么,夫人还想欺瞒什么不成?实不相瞒,我来前与太妃一起见过了皇后,皇后正等我回去后回话儿呢,皇后心慈,对像丁嬷嬷这样劳累多年的老人儿十分关怀,若知道丁嬷嬷过得不好,定然难以安心。”
宋氏神情一凛:“既如此,请嬷嬷稍待,我这就去请老夫人过来,我年轻不严谨,还是让老夫人和嬷嬷同去看望丁嬷嬷才好。”
丁嬷嬷是姜老夫人请来的,更是被姜苌伤的,宋氏不愿揽下这烂摊子,谁惹的祸谁去收拾。宋氏说完,对着宫嬷嬷恭恭敬敬地一福,而后离去。宫嬷嬷愣在当场。宋氏直接去了寿和堂,见了姜老夫人就说道:“宫里楚太妃派了人来,我不好接待,还是老太太走一趟吧,老太太最好快些换衣裳,莫要让人家等急了,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
姜老夫人猝不及防,见宋氏要走,急忙叫住宋氏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太妃?”
宋氏道:“丁嬷嬷不是受伤了么,今儿这人是给丁嬷嬷讨公道来的,这事儿跟我没关系,老太太自去解决,看是低声下气地求丁嬷嬷原谅,还是把姜苌交给丁嬷嬷任其处置,我都没意见。”
“你……”姜老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指着宋氏道:“你去!做什么要我一个老太婆出面,你这主母是干吃饭的不成?你拿出银子赔偿丁嬷嬷,她自然就没了话说。”
“我凭什么管这烂事儿?”
宋氏挑起一双柳叶眉,直直地迎上姜老夫人的视线:“人是你请进门的,姜苌是你疼爱的孙女儿,不论从哪头说,这事儿跟我都不沾边儿,我是钱多不假,可我宁愿把银钱扔到江里海里,也不给你们用。”
姜老夫人早见识过宋氏的口齿,可她屡败屡战,每回都不长教训想要压宋氏一头,这一次和之前一样,她被宋氏气得头顶冒烟,心知自己不占理儿,张口就要骂人。“搅家精,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