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秀芝走了,禹阳侯府里仿佛剜去了一颗毒瘤,人人都放松下来,只是与从前不同的是,下人们再见到姜洛,都不自觉地恭敬了许多。徐氏和姜苌都放弃了与宋氏姜洛作对的念头,甚至只要提起姜洛,她们眼前就会浮现出段秀芝凄惨的模样。那日段秀芝走时,她们按捺不住好奇就偷偷去看了,不想竟是给自己找了一场惊吓。徐氏想起姜老夫人曾经害过姜洛,不由得一阵后怕,若是姜洛发起狠来给姜老夫人下毒,恐怕也能让姜老夫人无声无息地死去,还有自己,还有自己的女儿……姜苌心急自己的终身大事,见段秀芝一事了了,就想多和宋氏亲近,徐氏心有余悸,劝姜苌先老实几日,徐徐图之才好,姜苌其实也是怕的,也就听了徐氏的话。至于姜老夫人,还要在同洲待些时日。姜老夫人虽然对宋氏和姜洛刻薄,对自己的弟弟却十分照顾,对弟弟留下的那几个侄子侄女来说,她更是个亲善的好姑姑,同洲那边苦留她多待,姜老夫人也乐得留下。如此,禹阳侯府便安静下来。姜洛仍然惦记着昭云庵的不息师太,只是她人不在京都,姜洛就有些无计可施,宋氏与姜洛谈过,只说等不息师太回来,她就安排人去试探。姜洛无法,也只能耐心等待。姜洛正打算去怀庆公主府走一趟,却先收到了怀庆公主送来的帖子。公主府要为归来的沈铮举办接风宴。近日来京都中的大事,就是沈铮将军从边境回来了。沈铮是怀庆公主唯一的孙儿,他十五岁参军,如今已经历练成了沉稳练达的将军,前些日子,怀庆公主亲自求了圣上,许沈铮回来完成婚姻大事,圣上便一纸召令将沈铮召回京都。沈铮十四岁时,就已经名动京都,他一杆银枪一骑枣红马,曾在御前打败过那一年的武状元。无论家世相貌,还是自身的本事,沈铮都无可挑剔,沈铮在边疆奋战了五年,京都中就有人魂牵梦萦了五年。据说沈铮到达那日,京都中有许多闺秀在沿途的茶楼饭馆订下了包厢,专为一睹少年将军如今的风采。姜洛躲在闺房里听着丫鬟们津津乐道,却丝毫没有出门去看热闹的意思。和婉居里,姜苌倒是有些坐不住,奈何徐氏道:“看一眼有什么用,咱们和那样的人物根本搭不上边儿,就是你父亲在时,也是不可能的。”
徐氏犹自叹息,姜苌却仿佛被浇了一瓢冷水。姜苌忍不住道:“那日婶婶病时,怀庆公主曾来过的,可惜我知道的晚,否则就能够和公主见一面。”
徐氏道:“既然怀庆公主叫沈将军回来,说不得早就相好了哪家的女孩儿,沈将军的婚事,当然是怀庆公主说了算。”
姜苌听母亲和自己说不到一块儿,就有些懊丧,等知道怀庆公主府送来了帖子,就更加急了。姜苌道:“说什么接风宴,也许就是叫沈将军相看女孩儿。”
徐氏不同意:“谁不知怀庆公主能干,听说先帝刚登基时,遇到难事儿也要去和怀庆公主商量,沈将军是独苗儿,他的妻子必然是公主早就挑好了的,只等着沈将军回来就能定下了。”
姜苌十分不甘:“我只盼着不要是姜洛。”
徐氏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这可难说了,公主能因为你婶婶病了上门,可见对她们是不同的,可惜咱们和你婶婶说不上话,否则倒是能打听打听,或者,她们已经商议好了?”
姜苌心里隐隐也明白,只是她虽然下定决心要和宋氏姜洛搞好关系,却仍是盼着姜洛不落好。都怪那宋明轩不争气,不能将姜洛娶到江南去。这时候姜苌倒是忘了,若不是她背后给吴亦薇帮忙,也不可能惹出来后头的事儿,若后头无事,宋明轩和姜洛的亲事就不会出岔子了。索阑院中,春桃和春杏给姜洛整理赴宴的衣装,姜洛却不大上心。春杏一边忙一边说道:“外头都说,这接风宴是怀庆公主给沈将军选妻呢。”
春桃瞄一眼姜洛,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