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像是端着什么美味佳肴,刻意绕过了其他几个村民,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将那一盘子蛆虫,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右手死死地掐着自己大腿上的肉,只有这样,才能防止自己忍不住惊叫出来。这时,一个冰凉刺骨的手掌,忽的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李婶的脸,就靠在我的脸颊旁,只要我一转头,便能碰到!“杨全兄弟,慢慢吃,厨房还有呢,李婶再给你去端出来……”我的余光,控制不住的朝一旁瞥去,视线触及到那张开的双唇,心口猛地漏跳一拍!关键时候,力哥轻咳一声,将我从失神中惊醒。我忙甩了甩头,感激的朝力哥看了过去。力哥也发现了桌子上那盘东西,眉头瞬间拧紧。我看到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摸口袋中的香烟,但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手收了回来。“快吃呀!全哥,力哥,还等什么,快吃!快吃!”
万子总算是和村民拉完了家常,一回头,看到我和力哥僵在原地,忙朝我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随后,他直接站了起来,夹了一筷子蛆虫,就丢到我面前的碗里。“快吃!”
我干呕一声,只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疯了。这么明显的幻觉,他就当真一点都看不出来。当初胡大叔再世的时候,他可是很厉害的啊!怎么万子就一点,都没有继承他爹的衣钵呢!我紧紧地咬着后牙,从齿缝中迸出三个字。“我不饿。”
万子也没勉强,自己举着筷子开始大快朵颐。我看着那些恶心的虫子,全都被万子吃进了嘴里,胃里面便一阵的翻江倒海!这时,李婶又从厨房出来了,托盘中还放了三个盘子。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刻意,将那些“菜”都摆在我的面前,而是在八仙桌上分开摆放着。没多久,整张桌面便都占满了。我拼命移开视线,生怕自己只要再看一眼那些恶心东西,当场便会吐出来!菜上齐了,这时坐在我对面的一个人站起身,举起手中满是污泥的杯子,笑道:“菜都齐了,咱们跟几位客人一起喝一杯!”
其他的村民,立刻起身举杯。我抖擞着手,小心翼翼的捻起面前的杯子,正要起身的时候,指节不小心碰到已经爬到我面前的一个蛆虫。我呕了一声,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喝过了“酒”,众人便正式开始吃饭,吵嚷声与嬉笑叫骂声,不时地在耳边响起。如果不是面前这群人,面色恐怖,双眼滴血的话,我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进了一个热闹的村子。而面前的这群人,只是一群热心的村民,在努力的拿出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偶然路过的客人……可摆在桌子上,那一盘盘的臭虫,还有一些甚至是尸体的残肢断臂,又在不断的刺激着我的神经。清晰的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都是一群,早已死去多年的孤魂野鬼!我木木的坐在原地,既不敢动,更不敢真的去吃那些东西,只用眼神,不断的提醒着万子。可这家伙却茫然的看我一眼,疑惑的问道:“全哥,你老眨眼睛干嘛,不舒服啊?”
我咬了咬牙,恨不得朝他脑袋上拍一巴掌!就在我想着,必须马上想个办法,让万子认清现状。且不说这些东西有多恶心,就是真的能吃,只怕肠胃也受不了啊!谁知道是这群孤魂野鬼,从哪个坟头里扒出来的。这时,李婶家的院子口,缓缓飘进来的一个老人,头上戴着上个世纪,惯常见到的蓝色宽檐帽子,佝偻着背。立刻有坐在门口的鬼,喊了一句:“村长!”
村长嗯了一眼,视线朝我瞥了过来。当阴厉的眸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顿时浑身一颤,忙低下头,不敢去对视。“小伙子,怎么不吃饭啊?不合胃口?”
声音由远及近,却在瞬间,让我如坠寒冰。村长话音落地的瞬间,原本正热闹的吃着饭的其他村民,倏地停了下来,脑袋全部僵硬的朝我转了过来,直勾勾盯着我。顶着这种阴寒至极的视线,我咽了口唾沫,艰难的举起筷子。然后就近,夹了一个蛆虫,闭上眼的瞬间,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便扔进了嘴里!虫子顺着我的喉咙,滑入胃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祟,我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似乎依旧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着……我干呕一声,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头别到一旁去,拼命的忍受着胃里面的翻江倒海。等我勉强镇定下来,刚回头,就看到一旁的万子,伸长了胳膊,隔了半张桌子,将一个血糊糊的东西,夹了过来。我面色复杂的朝万子看去。要是他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一肚子什么东西,会不会当场晕过去……可万子手中的筷子,却在半空中拐了一个弯,径直落在了我面前的碗中。“全哥,是不是很好吃啊?你再尝尝这个,红烧猪蹄!味道特别棒!”
万子殷勤的说着,我瞪大了眼,这才看清,碗里面的哪里是什么猪蹄,分明是一个还在流着血的人手!青灰色的指甲朝外翻着,骨节处满是老茧,从手腕的地方被砍了下来,断口处还挂着没有处理干净的肉渣……“呕!”
我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直接吐了出来!一直感觉到连胃酸都要吐干净了,喉咙里面一阵灼烧后的刺痛感,这才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撑着膝盖坐直了。“全……全哥?”
一旁的万子被惊的愣在原地。而此刻,我才发觉周围的声音早就消失了,无数双阴寒的眸光,全部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可对着这些孤魂野鬼,我却头皮阵阵发麻,脑袋里面混乱的跟滚了一锅热豆浆一样。半晌后,我慌乱的撇下一句:“实在不好意思,我肠胃不舒服,去上个茅房!”
说完后,拉起万子便朝着院子角落的茅房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