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茨先生,您的慷慨令我动容,天已经亮了,现在您可以叫人去报警,顺便勘察牧场周围还有没有落单的野狼游荡,如果没有,那么针对您这里动物的袭击事件就宣告结束了。”
萨托走上前,将躺在地面打呼噜的少年扛在肩上,转身对摩根和酋长说:“您二位呢,我现在就要离开了,我会将这小子带回家里给他洗个澡,换身衣服,修剪修剪指甲和牙齿,把他打扮的更像一个正常人,之后再询问他的来历。”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个少年很危险。”
摩根吸了口烟斗说道。“月狼族的后裔是不会被驯服的,他现在很明显还无法熟练使用自己的能力,如果他的嚎叫声吸引来荒原狼或者他的族人,那么你的麻烦就大了。”
酋长在一旁补充道。“放心,二位,我会用我最拿手的美食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呼叫同伴,好了,过后如果我问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会分享给你们的,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舒瓦茨先生,借用您的一匹马,过后我会归还的。”
“我马圈里的马你可以随便挑,芬奇侦探,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舒瓦茨先生。”
萨托站在门边,微抬帽檐,对屋里的众人示意再会,这才扛着那少年,走至牧场空地不远的马厩,牵了一匹较为雄壮的枣红色大马翻身而上,双腿轻轻一夹,便一起一落的朝着城内跑去。“摩根,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的确不错,面对危机沉着冷静,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要游刃有余,要么他是一个初生牛犊楞头青,要么……他的成长恐怕已经超过你们了。”
农场主舒瓦茨看着萨托消失的背影,感慨的说道。摩根抽了口烟,笑呵呵道:“看到自己曾经的学生即将超过自己也是一种令人欣慰的事情呢,如果不是我家那个不孝子不愿做侦探继承我的衣钵,我也不会将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萨托的身上,或许这所有的一切在冥冥中都有定数,愿智慧之神指引我们的道路……”农场主舒瓦茨也是智慧真神的信徒,此刻他双手合十抵在额前,默默的祈祷了一声。而酋长则面容沧桑,眼神若有所思,不过摩根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位老友总是这么一副作派,拿他的话说就叫故作深沉。却说骑着马一路飞奔回绿橄榄节的萨托,在抵达家门口时翻身下马,将马拴在门外的树上之后,这才小声道:“好了,这里是我家,你不用再担心有人伤害你,不需要再装睡了,我知道你早就已经醒了。”
走进家门,撞响铜质门铃,萨托先朝楼上喊了一声,但没有得到回应,伊芙琳这个不靠谱的女人又将老祖父一个人丢在了家里,自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哦,我可怜的老洛里,你肯定还没吃早饭吧?我来给你弄些吃的。”
萨托将少年放在一楼会客厅的沙发上,并没有捆绑束缚他的手脚,就那么走进厨房,拿出之前腌制好存放的培根,又切了面包片,热了些牛奶,不一会儿一顿简单又美味的三明治套餐便完成了。他端着食物来到客厅放在餐桌上,看着仍然在装睡,但鼻子却不住抽动的少年,好笑道:“如果你继续装睡我就把这些饭全都吃完,我知道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我没有恶意,如果想要伤害你我早就做了。”
那少年似乎抵挡不住食物香气的诱惑,终于不再装睡,睁开了野兽一般明亮和警惕的眼睛。他先是四处打量观察,紧接着手脚并用快速钻到了桌子下方,还咧着獠牙发出呜呜的警告声,像极了一只被人虐待过的小野狗。萨托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笑道:“我叫萨托,萨托芬奇,你会说奥兰治通用语吗?不过能听懂就行,你确定不坐到桌面上吃饭吗?算了,如果在桌子底下吃饭能让你感觉安全的话,那就在这里吃吧。”
萨托拿了一大块三明治外加一杯牛奶,将它们放在了餐桌下方,而自己则拿着食物走到老祖父面前,给他一点一点送进嘴里。那少年起初看到萨托的举动还发出警告的声音,身子向后缩,但见到对方放下食物就离开,这才放松了一些警惕。他先用鼻尖一抽一抽嗅着面前的食物,在这个过程里嘴角的口水已经不可抑制的滴落在地板上。过了一会儿,再也忍受不住食物诱惑的少年抓起了夹着培根、蔬菜和煎蛋的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萨托给他准备的是最大的一块三明治,但这小家伙只用了三口就将其全部吞进肚中。吃完了三明治,他用双手捧起牛奶,就那么一扬脖,一大杯牛奶瞬间便一滴不剩。吃完了三明治,喝完牛奶,奇怪少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四处观察,他的舌头将嘴角残留的菜汁和牛奶全部又裹了进去,但仍然不愿从餐桌下走出来。一点一点给祖父喂了四分之一块三明治后,萨托替他擦了擦嘴,这才回到厨房,问道:“怎么样,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块?”
他拿起桌面上的面包和培根在手上晃了晃,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餐桌下方的少年。那少年的身子向外探出了一些,却又迅速后退,缩进餐桌下方,表情有些纠结,又想出又不敢出,一前一后颇为滑稽。“好了好了,想吃的话就点点头,不想吃就摇摇头,可以听懂我的意思吗?”
当萨托给出了比较明确的指示后,那孩子急忙快速的点头,点的那一头长发都随之上下摇摆,看那样子刚刚的块三明治似乎只是开胃用的。“能沟通就是好现象,我是一位私家侦探,并不是猎人,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警察部门或者是教堂裁判所,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并非怪物,更加不是罪犯,当然也不是异教徒,这点我可以确认,不过我们两个也算有缘分,相信你已经从我身上察觉出了那种熟悉感,是的,我们之前在梦里见过两次,记得吗?一次在南区的下水道中,还有一次……”萨托说到这里顿了顿,但还是小声道:“还有一次在你出生的那个墓穴中,想起来了吗?”
萨托说到这里手上已经制作好了一块新的三明治,而这块他制作的是三层三明治,双倍的培根,双倍的煎蛋,双倍的蔬菜。将巨无霸三明治放在餐盘里,塞进餐桌下后,萨托干脆盘着腿席地而坐,看着那少年狼吞虎咽的将三明治一点一点消灭掉。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少年吃着吃着,竟然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哭了出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流,鼻涕粘在食物上也全不在意,一股脑塞进了嘴里。“嘿,小伙子,这样可不卫生,来,用纸擦一擦再接着吃,放心,没人和你抢。”
萨托拿来纸巾伸进餐桌下,想要替少年擦拭掉鼻涕和眼泪,但后者却又一次向后躲闪,并且用手背在脸上胡乱一抹,继续专心对付手中的食物。“那好吧,你自己擦一擦,我现在要去给我的老祖父喂些牛奶,如果你还想喝我再给你倒一杯”这次不用萨托提醒,那少年噔噔噔点了几下头,示意自己还想喝。“可怜的孩子,只是一顿饭而已,你就如此简单放下了警惕心吗?你这一百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萨托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不自觉的对面前这个少年升起好奇心,甚至想要利用梦境回溯的能力到对方的梦境里一探究竟。不过他最终还是放弃这么做,不管是谁都有着不愿被别人知晓的秘密,没有经过允许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是很不礼貌的,而且他前面都已经被动知晓了人家出生的经历,这应该就是这少年最大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