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托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转头,可这样一来抓捕行动就被迫推到了明面。还好他是在奥尔德侦探圈子里公认格斗水平排在前列的,即便面对一位丧心病狂的嫌疑人,也有那个信心能够制服对方。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终身难忘,只见那个疑似六指的嫌疑人猛然间转身,而先前在暗中保护萨托的奥兰治场特别行动队选手,则抽出了藏于伞柄中的细剑,一左一右朝着疑犯刺了过来,目标是他的肩膀。“混蛋……是调查员?我早就应该猜到这是你们的陷阱,不过就凭两个人也想抓住我吗?”
裹着风衣的怪人声音大到有些吓人,他面对着两把反射着寒光的细剑丝毫不见慌张,竟向前冲去。那人张开双臂,让风衣向上飘起如同翅膀,可就在两把细剑即将刺中他时,他的身体却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则的方式向后急退。是的,萨托无法想象一个正在向前跑的人,怎么会那么快速向后急退,正常人根本做不来这种动作,可他偏偏在自己眼前发生了。那嫌疑人向后倒退的速度比前冲时更快了一倍,直接撞在了萨托身上,将他撞的整个人拍在身后的墙壁上,所有内脏似乎都偏离了原先的位置,脑袋嗡嗡直响,眼前天旋地转。“该死……你以为自己还有逃跑的可能吗?”
萨托忍住身体的不适,掏出左轮翻开击锤,对准了近在咫尺的嫌疑人。可那个裹着风衣的怪人又以一个违反物理学的动作,硬生生折了九十度,差之毫厘的避过枪口,朝着那扇只能钻过野猫和老鼠的天窗飞去。是的,飞去,那家伙从刚刚后退到折线转移双脚根本就没有落地,好像一个被人牵着绳子行动的木偶。他到底要干什么?那扇天窗那么小,别说正常成年人,就是小孩子也根本钻不出去,他疯了吗?萨托的疑惑刚起,就见那位个头比他还要高的嫌疑人身体化作没有实质的烟雾,呼呼呼从那狭小的天窗缝隙处完完全全钻了出去。萨托的双眼逐渐睁大,嘴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话来。两名提着细剑的黑衣人见到这一幕没有犹豫,转身顺着来时的阶梯跑出地下画室,朝着嫌疑人逃跑的方向追去。这都能让疑犯逃掉?在接这个委托之前萨托其实是有考虑的,皮克曼这间画室地方不算大,只有一个出入口和一扇小到令人发指的天窗,只要疑犯进入这里,再由警察堵住出口,不就是妥妥的瓮中捉鳖?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对方逃跑了,很明显那家伙已经不能算是人类,难道他和伊芙琳是一个物种?萨托胡思乱想着,双脚下意识走出画室,想要看看那两位特别行动部门的长官能否抓住这潜在的威胁。可当他走出地下室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一身黑的特别行动部门,也没有看到有可能向某个方向逃窜的嫌疑人,这里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追逐,就连地面的尘土还洒落在原先的方位,一动没动。“人呢?都哪儿去了?”
萨托从幽灵街的这头跑到那头,又转到了楼梯的后侧,还是没有看到逃跑或者是追捕的任何一方,难道他们已经你追我赶的离开了西区?又等了大约十分钟,萨托依旧没有看到有人回来,或者说有人想起他,无奈的戴好帽子,双手插兜,将画室的大门锁紧后,像一位饭后散步的老绅士一样,走进了对面街道的一家廉价咖啡馆。他决定再等一等,毕竟对方还没付钱呢,自己在刚才的那一撞之下受了点伤,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不能让艾米莉亚看出端倪。“嘿康纳德,你到底确定不确定他藏在这里,我已经把每个房间都查找过了,可什么也没有。”
科尔,便是刚刚与萨托一同乘坐马车,提供暗中保护的特别行动队队员之一,此刻的他已经来到连接着沿海外城墙的一座旅馆内。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黄金海拍击海岸礁石的壮观画面,但此刻的他们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景色,因为疑犯又一次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了。“你确定每一个房间都检查到了吗?”
康纳德站在这座港口旅馆的走廊中,重复问了一遍。“当然都检查过了,哦,对,除了你小子的裤裆还没有检查,要不要让我也看看?让奎恩叔叔替你检查检查。”
随着这道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扶着一把黑伞手杖的老奎恩缓缓从走廊另一头出现。此刻的他在亚麻色毛衣外搭了一件纯黑风衣,头戴一顶高耸的黑色礼帽,与这些特别行动队人的装束一般无二,除了有些不合身外。“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我在询问你结果的时候如果不确定就去再检查一遍,否则我会将你的表现记录在案,并上报给阿卡姆总部。”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老奎恩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你恐怕还叼着奶嘴儿整天让妈妈给你讲故事呢,按照我的经验来看那个家伙已经离开这里了,或者说这座港口旅馆房间就是他专门租下掩人耳目的,实际上他并不会坐蒸汽船离开。”
眼睛淡蓝气质冰冷的康纳德微蹙眉头,虽然不爱听,但他觉得老奎恩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自己还是太过年轻,指挥行动的经验不足,让嫌疑人钻了空子。看到康纳德的表情非常不好,老奎恩从腰间取出他那永远不离身的银质小酒壶,拧开瓶盖咕嘟灌了一口,呲牙咧嘴道:“虽然没找到他,但我已经有了些猜测。”
“什么猜测?”
康纳德问道。“强化的力量与速度,变化成黑影的能力,这都指向七大原罪的其中之一,总部图书馆三层我看到过相似的记载,那家伙的能力,嗯……应该与‘贪婪’有关。”
“与贪婪有关?”
见康纳德表现出了明显的疑问,老奎恩收起酒壶哈哈笑了两声说:“小伙子你还嫩了点儿,以你的资历恐怕根本去不了图书馆三层,相应的资料也无权查阅,有情可原,我们还是收队吧。”
杵着黑色伞杖的老奎恩一瘸一拐走下码头旅馆的台阶,他揉了揉膝盖,咒骂着阴沉的天气,将头上的帽子和身上的外套全部脱掉。他拐进一间没有人的客房,将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装进了行李箱中,看来这间房是他之前就租好的,就是为了今天出行动能方便些。“老奎恩,你可以坐我们的马车回去,如果你腿脚不方便的话。”
跟着走出旅店的康纳德望向行动不便的老奎恩,提了一句。可后者不但没领情,还拍着自己的臀部大笑道:“我好着呢,好的不得了,我甚至可以一边跳踢踏舞一边跟你奶奶来局昆特牌~!还轮不到你来关心我,臭小子,快走吧,离开这里,想想回去怎么交差,对了,你答应那小子的报酬必须到位,起码他做了自己该做的。”
康纳德知道老奎恩嘴里的“那小子”指的就是萨托·芬奇侦探。“放心,他的额外奖励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但是老奎恩你又能保护他到几时?他迟早还是会知道真相的。”
“闭嘴臭小子!没人教过你什么是礼貌吗?你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事我不怪你,但如果你想要发表意见之前,最好找我不在的时候,要不然我不敢保证这对老拳头会不会印在你的鼻梁上!”
老奎恩仿佛被人突然踩中了尾巴的野猫,浑身的毛发全都炸了起来,极具攻击性,康纳德只是说了一句,他噼噼啪啦便回了十几句。面对着暴躁如雷的老奎恩,康纳德还是选择了退让,他没有与年龄大自己几十岁的老调查员打架的想法,只是冲对方微微抬了抬礼帽,便钻进马车内扬长而去。西区,幽灵街外,已经喝了三杯廉价咖啡的萨托终于等到了一名黑衣人,这才确定对方没有把他给遗忘了。“辛苦了萨托·芬奇侦探,很抱歉将你置于危险境地中,在今天之后如果你感到有被人监视、跟踪,或出现一些非自然的可疑情况,随时可以去奥兰治场特别行动部门申请保护,另外,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记住,是任何一个人,我要你按着这本盛典起誓我才会付给你报酬。”
萨托看着对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封皮为暗红色,封面书写着一些金色凹槽般的奇怪符文的硬皮书。他看不懂那些符文代表着什么,却能够看出这本书似乎也有些年代了。“好吧,到底是特别行动部门,做起事来都和常人不一样。”
萨托装模作样的将手摁在那描绘有诸多符文的硬皮书上,嘴上说着一旦透露不得好死之类的话语,可心中却对这个流程嗤之以鼻。我觉得这些黑衣人保守秘密的方式太过儿戏了,只是一个誓言而已,能有什么约束力?这个世界背弃誓约出尔反尔的人一抓一大把,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可就在这时,萨托眼前的场景忽然间倒退收缩,发生了变化。他前一秒明明还坐在廉价咖啡馆里,可下一秒却出现在一处周围被深沉黑暗笼罩的祭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