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禾偎在母亲身边半个晚上,二人依偎在那张小床上睡过去,夏书禾记得母亲嘱咐她好多话。“孩子固然重要,可也要先照顾好自己,只有自己有能力了,才能照顾好身边人。”
“你的那些弟弟妹妹若是良善之辈,你跟他们好好相处,总算是多一个家人,若非善类,多多远离,谁也别欠谁的。”
“婚姻的事情上,妈妈帮不了你,你已经二十七岁,妈妈不催你,可本心里还是觉得,总要成家有个人和你一同担负余生。”
“禾禾啊,妈妈这一生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希望你能终身顺遂。”
往后余生,妈妈会终身为你祈祷,求天上神佛,求神明上苍,保佑我的女儿。可夏书禾次日醒来时,她在妈妈耳朵边上吹气,轻声的唤妈妈。可并没有人回应她。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夏书禾后背开始冒冷汗,脑子也宕机了一瞬间,而后用力推了推母亲的手臂,躺在床上的人只是身体慌了慌,没有任何的回应。夏书禾颤颤的伸出两根手指去,要探母亲的鼻息,可伸出的手指在碰到母亲的嘴唇时,又猛地收回来,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跑,“救命,医生,人呢,快过来救救我母亲,我母亲昏迷了!”
从医生来,到走,连十分钟都没有,宣布了死亡结果,让夏书禾节哀,准备后事。夏书禾不敢相信,这一晚上就像一场梦一般,明明昨晚母亲还好好的,她拽着医生的袖子,不住恳求,“医生,您再救救我母亲,她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就突然去世,一定是你们误诊了,求求你,你再救救她行不行?”
“夏小姐,请您节哀,丧葬殡仪我们这边都有服务,您需要的话可以联系。”
医生离开后,夏书禾冲回房间内,晃着母亲已经没有了余温的身体,泪水比话语声提前一步先落下来,说话的时候都已经抑制不住的哭腔,“妈妈,您醒醒,我求求你了,您醒醒,你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床头的便利贴上,沾着一张小纸条。“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可妈妈从来没养育过你,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禾禾啊,妈妈化作繁星,佑你每一刻的平安。”
……宋砚舟赶过来时,夏书禾坐在小床上,抱着魏之桓的尸体。她应该是哭了许久了,眼里都是红血丝,宋砚舟推了推圆圆,“去抱抱你妈妈。”
圆圆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抱着宋砚舟的手臂,不肯撒手了,“爸爸,我不要去,有死人,我害怕。”
宋砚舟只好上前,摸了摸夏书禾的脑袋,“先安排后事,让你母亲下葬,禾禾,生死大事都是人之常情,你要节哀,你先冷静好不好?”
“宋砚舟,你都有未婚妻了,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你放了我吧,我保证这辈子不会再回到这座城市了。”
宋砚舟回头,给站在门口的岑镜使了个眼色,“先抱圆圆离开,楼下等我。”
他弯腰,用力剥开夏书禾抱着魏之桓的手臂,将人按进怀里,“禾禾,我先带你回帝亿,我在这边处理后事,你先冷静,你现在需要冷静。”
宋砚舟看到了夏书禾手里攥着的那张纸条,他先抱着夏书禾,下楼梯的途中,夏书禾突然理智清醒,“我不能离开,这是我的母亲,无论如何,我都应该留下来处理。”
“好,那我让圆圆上楼,她外祖母去世,她理应祭拜。”
“不用,你让她回去。”
宋砚舟今日带圆圆来,本是出自好心,他拿出湿纸巾,擦了擦夏书禾脸上的泪痕,“圆圆还小,童言无忌,以后你好好教育她,她会有所改变的。”
夏书禾还是冷着脸,“我不会教她了,我母亲说得对,得不到回应的爱就要及时止损,希望你和你的未婚妻能善待她。”
方才那句,害怕死人,是童言无忌。可也像一把刀,在夏书禾的心上撕口子。亲生女儿捅起刀子来,比旁人下手可疼多了。宋砚舟叹了口气,“其实,她就是嘴硬,和孩子一般见识,你难不成也是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可我是孤儿。”
夏书禾推开他的手,转头看到站在楼梯口偷听的圆圆,她没有丝毫心虚,反而是像松了口气般的说:“作为你的亲生母亲,你不愿意跟着我,我满足你,宋翎媛,你爸爸要订婚了,你要有新母亲了,好自为之。”
“夏书禾!”
宋砚舟看到圆圆的眼睛红了,追着夏书禾往前赶,“你跟个四岁的孩子说这些,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夏书禾,你的情绪不能发泄到一个孩子身上。”
“我发泄到她身上?我母亲去世了,她口无遮拦戳我的心,我还要忍着她w是吗,我到今天这步是我犯贱离不开你吗?凭什么我要那么惯着她,我欠她的吗,我全家的财产都给她继承了,我欠她什么了?”
宋砚舟还在她身后跟着,夏书禾转身,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双手推了一把他的胸膛,让他后退,“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你装深情给谁看啊,给我看?给我死去的母亲看,还是给这楼道里的人看?让他们夸你深情厚意,夸你有人情味?有意义吗?”
夏书禾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又吼了他一句,“听到你女儿的哭声了没有?你还不去哄吗?别再跟着我了,我不想看见你们父女其中的任何一个!”
夏书禾有逼着自己冷静,去联系殡葬服务,去看墓地,她想了想,父母亲生前不合,还是要葬的离着远一些,母亲生前没什么朋友了,她替母亲守灵就是了,不需要亲友再来吊唁。但夏书禾可悲的发现,自己连停放母亲遗体的地方都没有。从前的夏家别墅已经被夷为平地,夏书禾早就没有家了。火化之后,她抱着母亲的骨灰盒,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终于临近太阳落山时,在母亲即将入葬的墓地附近找到了一家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