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身为当朝丞相,而王绾身为御史,他们两人在朝中向来是没有任何的交集,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联系。
可是,因着前几日因为科举制的事情,他们两人不得已联手了一次,一起找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收回成命。 现在的王绾,还有些担心,当时有些鲁莽了,若是被陛下以为他和李斯在私下有联系,会不会不再信任他? 那件事还未解决,现在李斯又来御史府,不用想王绾也知道是因为冉方的事情。 他想了想,抬起头说道:“知道了。”“你先去伺候李斯,稍等片刻我再去。”
“喏。”
管家说完便离开了。
王绾把准备写奏章的纸放起来,小心谨慎确定没有任何的纰漏后,才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朝前厅走去。 刚走进前厅,就看到李斯气定神闲地坐在榻上,脸上丝毫没有焦急之色,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到他。 看到王绾进来,他也只是微微点点头,表示打过招呼了。 王绾也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觉得李斯不敬的意思,便径直坐在了李斯对面的榻上。 坐下后,二人对视了一眼,便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过,王绾还是问道:“丞相今日来府上,是为了何事?”李斯笑了笑,都现在了王绾还搞那一套。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冉方的事情,想必王御史也收到消息了。”
“此事颇为蹊跷,不知御史可知道些什么?”
“陛下下旨前,想必也和御史商讨过吧?”
说起来,还是王绾和陛下的关系亲近些,若说这件事陛下可能会和谁商量,那一定是王绾无疑。 而且大秦的官员任用,一般都是由御史提起,陛下同意后直接任命的。 不过,这件事李斯知道应当王绾也是不知情的,不然他也不会跑这一趟了。 果不其然,李斯说完之后,王绾的脸上也闪过微怒的神色。 只是片刻后,他便恢复如常,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还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斯。 “丞相,这话是何意?”
“丞相最是了解陛下,此事想必丞相定然是知情的。”
李斯笑了笑,似乎对王绾的调戏不放在心上。 “呵呵。”
“既然如此,不知御史如何看待此事?”
王绾心中本就有些不忿,现在既然李斯提起来了,那就说明他对这件事也不赞同。 如此,那他便直截了当地说:“和丞相一样。”
“听说,陛下曾去过咸阳狱两次,想必这指挥使也是冉方自己提的。”
“还有那银印青绶,怕是要赶上你我了。”
“而且那魏良现在是陛下的亲信,陛下让此人去宣读圣旨,就是要让大臣都知道冉方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李斯脸上虽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他心中却已经有了不满。 不仅是对冉方,还有陛下对冉方的态度。 还有刚才王绾提起的银印青绶,这是只有三公才有的待遇,现在却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他如何能忍? “此话倒是不假。”
“可这亲军都尉府,御史可知究竟是何意?”
“这桩贪污案,朝中不少的官员都牵扯其中,若是陛下看重冉方,大可随意给他一个职位。”
“可为何非要他在咸阳狱,还成立一个亲军都尉府,其中怕是有陛下的意思。”
“难不成……陛下对百官离心离德了?”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 王绾淡定地摇摇头,他虽不了解冉方,但是了解嬴政。 迟疑了一会,他缓慢地说:“怕是要……监、察、百、官。”
“冉方的本事你我都清楚,他若是想要入朝为官,怕是陛下也乐意至极,可却选了这么一个职位,那陛下定然是有深意的。”
“不要忘了,这咸阳狱向来都是关押囚徒之地,这些人大部分还都是与朝廷有瓜葛之人,这些濒死之人,他们说出口的话,怕是最有可信度的。”
来之前,这些李斯也想到了,他不过是要试探试探王绾的态度。 现在见王绾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他才赞同地点点头,随即主动开口说道:“确实如此。”
“想必这次的贪污案,陛下也在调查,甚至比廷尉府要调查得多。”
“这一次的事情牵扯的人太多,就连那冯去疾也已经被禁足,事情现在还未完结,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理这些人。”
“在这种时候,突然多了一个亲军都尉府,定然是为了调查和处理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这个亲军都尉府和指挥使,都不能留下来。”
听李斯这话里的意思,王绾也明白他是想要除掉冉方,或者是不能让他参与朝中的事务。 “那依丞相的意思是?”
李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上下扫视了一眼他。 “御史方才,是否准备入宫面见陛下?”
这一次,王绾没有回答。 他刚才是准备入宫来找他,可现在听完李斯的分析,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入了也没用,陛下已经心意已决。 李斯也没有打算得到他的回答,他接着说道:“既然冉方之事已成定局,倒不如让冉方用能力证明。”
“听说,如今军中供给减少,陛下对此事甚为头痛,不如就让冉方去处理此事。”
“为大秦解忧,想必陛下也是乐见其成的。”
王绾低头沉思了片刻,军中供给一事已经多日悬而未决,确实让人有些发愁。 即便如此,此事依然没有对策,这让冉方去处理,怕是只有冉方拿出他与顾家的分成,才能妥善地处理此事。 毕竟这朝中上下,无人不知那顾家的精盐生意都是在为冉方做嫁衣。 “丞相好计策。”
“若是冉方应下此事,那他手中的钱财,便留不下来了,没有钱财又有谁会听命于他呢?”
“他若是不应,那这指挥使怕是会遭到百官的讨伐,到时他这指挥使的位置,怕是要换个人坐了。”
李斯微微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对于冉方的才能他是看中的,但若是他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他的价值便要重新估量。 此事若是成了,他便可趁机拉拢冉方。 到时,不管冉方在朝中是何地位,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件益事。 只是这个想法他不可能告诉王绾,依据王绾的性子,只是看不惯冉方此人“危害朝堂”。 他笑着说:“确实如此。”
说完,李斯的眼神看着王绾,只一个眼神,两人便达成了短暂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