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宗民收到扶苏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了。
他立刻把手头的事情放下来,马不停蹄就赶到了咸阳狱。 一进门,就看到冉方和扶苏脸色沉重,两人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深色的木制玩具。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冉方和扶苏二人在牢中待腻了,想要找些消遣的乐子,不过这种孩童之物,也未免有些太幼稚了些? 心中这么想,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地表现出来。 他站在门口,恭敬地朝着冉方和扶苏行礼,道:“见过先生。”说完,他便坐在了榻上,然后疑惑地看着两人。 “不知先生寻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这“吩咐”一词,倒是让扶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竟不知道现在顾宗民对冉方的态度是如此的客气了。 顾宗民看着冉方,神色间满是感激道:“上次小儿命悬一线,幸得先生出手相救,才换回一条性命。”
“此事,顾家上下都记着先生的恩情。”
“若是能得先生一句吩咐,为先生做些事情,那也是我顾家的福气。”
闻言,扶苏点点头,这么说他就理解了。 “原来如此,那我便理解了。”
“顾家少主的病情,当是无事了吧?”
顾宗民点点头,脸上都是轻松的神色。 “无碍了,不过现在还不能下床。”
“等他病好了,定会亲自来感谢先生的。”
说完,他看来一眼冉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先生这次换我前来,是所谓何事?”
冉方看了一眼顾宗民,把桌子上的连弩车往前推了推。 又从怀里拿出一块布,里面包裹着几个小小的木头箭。 都放在一处,他问道:“你可认识此物?”
顾宗民看着桌子上的小玩意,低下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冉方和扶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先生不认识吗?”
“这是连弩车,在大秦的军队很常见的。”
听他这么说,冉方就是知道他是误会了。 他开口解释道:“只说这个模型,你可在咸阳城中,见有何人做过吗?”
听到冉方这么说,顾宗民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他拿起连弩车仔细看了看,眼神中有着浓厚的兴趣,还有一丝佩服之色。 随即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做工如此精巧,看起来竟和那真的连弩车差不了太多。”
“这等手艺,怕是咸阳城中找不到一人能与之比拟。”
“若是能有人做到如此精细,怕是也进了少府吧?”
“先生想玩这些吗?”
冉方没有回答,把那毒针收了起来。 如果不是咸阳城中的人,那就说明是外面的人,外面的人要刺杀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精盐的事情。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有人记恨自己。 “刺杀顾思源的人,可有了什么线索?”
听到冉方这么问,顾宗民的眼中有些感动,想不到都这个时候了,冉方竟然还惦记着顾思源的病情。 他有些可惜地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暂时没有。”
“思源醒来后,我也问了他,只说当时暂宿一家客栈,吃来一碗小二端上来的粥,他便感觉浑身乏力。”
“带着手下人逃离之时,又遇到了那些刺客,二话不说就上来杀他,若不是有家丁誓死相护,怕是他也没有命能活着回来。”
“时间紧急,他也没有注意到那些刺客是谁,只是听口音好像也是关东之人。”
“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没有查出任何的结果,他们住店的那个小二,也已经不知所踪了。”
“我猜,应该是那些盐商干的。”
“不然以顾家现在的势力,估计这关东也没有人敢轻易得罪顾家。”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现在顾家不仅因为经济实力强劲,更重要的是朝中已经下令,现在皇家的盐商就是顾家。 只要是想分一杯羹的人,都不会轻易得罪顾家,甚至还会讨好顾家。 冉方虽不知外面的变化,但是从顾宗民的话语里也能听出一些骄傲的意味,便也知道顾家现在的处境了。 他有些失望,若这件事是盐商做的,那还有些难搞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倒是不担心有人要害自己,但总是有人惦记着要害自己,这种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而且也很折磨人的。 “说是盐商,除了你的猜测还有什么证据吗?”
“精盐与我有关,除了你们几人知晓,还有其他人知晓吗?”
这几个问题把顾宗民间的有些懵,尤其是还有谁知晓。 除了他们,那皇宫里的陛下肯定是知晓的,至于陛下告诉了谁,他也猜不到啊。 “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冉方没有说话,倒是扶苏看了一眼冉方,确定他的眼神里没有阻止,他接着回答道:“有人想要谋害先生。”
“这连弩车就是有人送进来,里面暗藏了有毒的箭,想要刺杀先生的。”
“什么?!有人要害先生?!”
顾宗民表情里的惊讶与担心做不得假,他一个激灵差点站起来。
他盯着冉方紧张地看了几眼,“先生可有受伤?”“关于刺客有什么线索?与刺杀我儿之人,是一伙人吗?”
“竟然有人在咸阳狱行凶!这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冉方抬手,打断了他的义愤填膺。 看顾宗民这才不说话了,他眼中有些无奈,又掏出墨家给的那张写字的布,放在桌子上。 “暂时没有线索,只有这个连弩车,还有这张布。”
顾宗民立刻拿起布,看到上面写着墨家两个字,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这是墨家人做的?!”
“我立刻派人去调查,三日内定要给先生一个结果!”
“让那墨家人,也付出代价!”
冉方摇摇头,并不赞同他的话,而且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他似乎把顾思源受伤一事也算在了墨家的头上。 他把布拿在手里,看了看才说:“看起来是墨家人的手笔,但是我了解墨家,他们不会给自己的器具上面下毒。”
“这定是有人利用了墨家的本事,然后把这个毒偷偷涂上去的。”
“但是,这件事肯定与墨家有关,你可先根据这个线索查查,这咸阳城中的墨家人,谁会做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