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个屁,我们有公务在身。”
中年兵士啐了一口,他的定力明显比后面那群毛孩子强了不少,至少他能掩饰住自己内心的躁动。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这位风韵仍佳的老鸨身上。老鸨故作惊讶的道:“兵爷,你这就玩笑了。我们仙人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哪来的什么公务给兵爷您执行?”
“别废话,让我搜搜,搜完我们就走。”
中年兵士胡乱摆着手,表示自己有很多的事要做,让老鸨别阻止他。说着也不等她同意,手招了下,就让他带的那些兵士往里搜。“欸,等等,别进。”
老鸨直接出面,拦在一众兵士的前面。她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些兵士,而是当她动时,有几个长得膀大腰圆,比那些年轻兵士更壮了一圈的大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挡在门前,衣服上隐隐的凸起显示着他们身上都带着武器。中年兵士一看,勃然大怒:“怎么?你们要反了?”
半老徐娘的老鸨身子扭一扭,她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来:“反?谁敢呢?我只是怕您带来的这些毛头小子们别对我的姑娘们动手动脚。”
“你看,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美。您带来的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碰坏了什么可怎么办呢?”
后面站着的那些年轻兵士听懂了老鸨的话,脸变得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臊的。碍于纪律,不敢随便答话。带他们来的中年兵士脸色也很难看,故意戏谑的道:“我带的,都是守护这座城的优秀战士,你这里的东西,他们绝不会乱动。”
维护完自己手下的兵,他的脸色更沉了几分,对着老鸨道:“跟你谈是给你面子,我带着命令来。再磨叽,哼,你这里的人挡得住我们吗?”
不需要多言,他只需一个手势。“嚓!”
明晃晃的朴刀出鞘,年轻兵士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好不容易得了命令,展现出他们身为战士的勇猛,怎么能被这些下九流的人看贬?老鸨不惊不怖,招呼道:“军爷们,都把刀放下,免得吓坏了我的客人。”
紧接着,他在中年兵士的耳边,轻吐了几句话,笑容不减,中年兵士的脸色倒是变了变,多了几分犹豫挣扎。没有人注意到,事情发生时,一直在舞台中央的绿茵姑娘消失了踪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她一介青楼女子,当然不会随意消失,不出意外,她的后半辈子都会留在这座楼里。年轻时,为人歌舞。等年龄大了,也还能陪人饮酒作乐,弹一两曲琵琶,吃喝不愁,只是将命运与这座楼绑定。绿茵姑娘出现在岳是非门前时,岳是非还是有几分惊讶的。他正在想怎么让马云超从酒醉兴奋的状态下清醒过来,趁着二楼包厢中大多数人都去一楼看热闹,二楼反而变得更加清静。“岳公子,马公子这是喝醉了?”
悄悄走入包厢中,绿茵姑娘步履轻盈,静悄悄的走入门中。“下面的大戏,绿茵姑娘不去看吗?来这里寻我们?”
岳是非头也不回的道:“我朋友太贪杯,现在喝醉了……”试图解释的两句,马云超就睁着眼睛嚷嚷起来:“星星,是谁说这天,星星能昭示人的命运?我看,纯粹是无稽之谈。”
醉酒之后,不一定就是烂醉如泥。很多时候只是进入一种过度的兴奋期,对他本人来说,几乎没什么变化。但是对常人来说,他的脑子反应力要比正常慢了不少,自己还不能察觉到,总是喜欢自诩“没醉”。现在的马云超,就有点这么个架势。“冒昧的问一句”绿茵姑娘确实聪慧,所有人都还在看热闹,想知道突如其来搜查仙人楼的差人们到底有何异动时,绿茵已经有所猜测,她问岳是非道:“两位与楼下搜查的兵士们,可是有什么关联?”
“有什么关联?”
这是套话啊,岳是非没有及时回答,想了半晌,最后道:“我也不清楚有无关联,不过姑娘无需太担心,我们肯定不会连累到你和仙人楼。”
岳是非打定主意,马云超自己怕是走不掉了,幸好自己在他身上有准备,只需要使出法力来,倒也能带着这家伙离开。“绿茵不怕麻烦,只是可惜,不能让岳公子多留些时间,我的纸,还剩下许多。”
确实聪明颖慧,即使岳是非不多说,看到在拖地上这家伙,绿茵也明白了过来,岳是非是要离开了。“将来有机会,我可以跟你多说些经典,这次确实时间紧急。”
“走,岳公子跟我来,前门都是官差,你随我从后门走。”
绿茵瞧了下面,当机立断,微提起她的裙摆,示意岳是非跟她走。岳是非对着马云超打了穴,封了他的口,让他没法乱喊出声,然后警告似的道:“跟我走,别乱喊,你再乱喊我就把你丢在这。”
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牵着马云超的衣领子,跟在绿茵姑娘的身后,沿着繁复的走廊七拐八绕,去往后厢。门前,老鸨还在跟中年兵士纠缠。走了会,岳是非发觉,似乎走廊上还在走的人不少,并不只是他们两。那些人都是用长袖大袍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特别是脸,还有些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想来之前并不是正正经经的看表演。明白过来,为什么老鸨在下面纠缠,其实她也没真想挡着中年兵士进来。实在她这仙人楼里的客人中,见不得人或者不愿见人的,并不少,她要争取出足够的时间,让这里的人能离开。中年兵士大概也知道其中门道,也许平日里还有孝敬,陪着老鸨演这出戏。真正要遮掩的,是后面那群年轻热血的兵士,不怪乎老鸨说他们毛都没长齐。被这里的女人们撩拨几下,脸都涨得通红,只要等着中年兵士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进楼里执行任务,哪里能想到,他们的长官心里明镜似地。“报!!!”
两人的交锋,一直到有人高喊着“报”的到来而打破。也是一位年轻的兵士,但身上没有穿甲,就是寻常衣服,但靴穿的是皮靴,底非常厚,一看就是专司传令通报的兵士。当他出现时,中年兵士的脸色终于变了。快速接过他手上的令纸,快速扫过之后,收起了公事公办的脸色,变得严肃铁青,对着老鸨喝道:“让开,丞相的军令,谁敢挡?”
“哗!”
大刀出鞘,砍在一边柱子上,他手往里一指,喝道:“冲进去,给我搜,敢有阻挡,格杀勿论。”
“是!”
喊声震天,年轻兵士们早就憋了一股气,提着刀就冲了进来,一时哀嚎不断。之前还口才凌厉的老鸨,这次没有阻挡,因为她听到了中年兵士的那句话。别看中年兵士突然就变得凶神恶煞,但还是通知了老鸨一件重要的事“丞相的命令。”
在这座城里,丞相的命令就是最大的,不论你职位,家世再高,也不敢对丞相的命令不敬。所以当事情上升到一定层级时,老鸨的那些保护伞,也都会护不住她。与人打交道多年,老鸨怎么会不知道其中轻重,所以这次她也没有再挡。何况,她也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就算逃不出去,总该把衣服穿上了吧?哪怕身居高位,出入这种场所不好,但是看场演出,有姑娘陪着喝喝酒,也不违规,最多脸上难看。按说他们仙人楼,让客人难看的事都不该做,可这不是丞相的命令吗?她也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