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六合,高明无穷,上下四方,鬼邪无藏,神咒一下,万恶伏芒。”
岳是非右手剑指竖在胸前,左手捻诀,身前身后,各有一道黄符飘在空中。随着咒言诵出,四周尽是黄光流转,顶上有一若隐若现的金色八卦,光芒渐盛。“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另一旁,在小红与马云超看不到的另一个方向,李鸿兴双手微微合十,头微含,目若垂怜,眼聚神光,以唇齿不动仅舌尖弹动的金刚诵在念着佛门无上的楞严咒。常人看不见,但是以岳是非的眼力,能看见伴随李鸿兴的诵咒,点点金色梵字飘于空中,每个金色的小字都放着金色的光芒,于洞窟的暗夜中如金灯千盏,点点星明。两人遥遥相对,站在两个方位,将三个人包裹在正中。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加上也确实没啥太大作用。就让宣哲润和小红与马云超两人站在一起,接受道法与佛法的双重力量。有一点岳是非没有说,但与李鸿兴可谓心照不宣。被凶煞力量影响的,可不止小红两人,也包括这个被灵神亲自施下法术的宣哲润。即使被丹心长老与他母亲的力量所加持,也只是遏制了这种力量。但就像深种在他识海的草种,难以根除。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神秀大师曾说“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其实人心也有无数纷念若杂草,长出不奇怪,根除非常难,那便常照看心田,长出来便拔去,如此即是清静。顶上八卦放光,岳是非双足踏罡,咫尺方寸间,他双足履地,便如跨越山海六合,于星斗间登临云霄,朝觐上真。显宗的老本行,就是做科诵经。岳是非多年修习,比之密宗符法,反而更为熟悉。踏罡布斗,景震剑轻挥,岳是非再次开口诵道:“天阙有常,北极自当,七星元照,无殃不降,无厄不解,祈福福生,禳灾灾亡。”
向上一指,八卦的正中,极微极弱,却又点点明晰的星光亮了起来。北斗真形,斗柄所指,缓缓旋转起来。万物之初,混沌无光,本无四方。因北极星明,斗光初照,始有四极。斗之所转,则四季轮转,时序井然。玄门之中,周天群星,奉北极为尊,北斗为枢辖。故此当北斗星明,缓缓转动开始,被岳是非凌空虚画的五道真符,隐隐显出形来,其方位,正合四方,上皆云篆天章,乃是衍自度人经的五道后天真符。与灵宝始青变化图,碧落空歌图、大浮黎土图三道先天真符不同,这五道后天真符代表五方禳镇。起坛时,会以此五道真符镇在坛延,象征法坛即天地,于坛上所行,即是法师法大道之行,故此有无上神威。按说以三道先天符图效果更好,但是现在的岳是非,自九樟村以后,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哪怕遇见白先生,也没有完全帮他祛除痼疾,导致岳是非想要画出那三道先天符图完全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实则这五道符能否对凶煞产生效果,岳是非自己也说不好。毕竟这五道符一般也就是镇于坛宇之上,很少有道士以此来驱邪降魔。不过凶煞不同寻常妖魔,之前几次相遇,无论是岳是非的道术,还是龙虎山的雷法,似乎都没有起到克制凶煞的作用,只能说堪堪与之相敌,如今岳是非只能试试这度人经所传符图,看能否与灵宝五篇真文一样,有保镇劫运的神效。“小红,你怎么了?小红?”
就在五道灵符逐渐显出形来,李鸿兴所诵的楞严神咒所积累的金色梵字越来越多的时候,马云超叫出了声。怯生生躲在他怀中的小红,兀自站立不稳,犹如软面团般往他的身上倒去,几乎没有自身力气,全都倚在马云超的身上。“公子我、我好难受……”小红说出的话,已经无法连贯完整,听在马云超的耳中,真是心如刀绞。“停、停啊!”
马云超大吼起来,他没有想到小红会这样,简直像是伤害直接出现在小红的身上。岳是非极冷淡的瞟了一眼,小红的身上有道道黑色的冥途之气渗出,果然是凶煞的力量,正在被逐渐逼离她的身体。所以,岳是非并没有停,手中景震剑转动,踏罡步斗,推动着整个符阵的继续运转。李鸿兴也如此,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念诵着楞严神咒。空中北斗旋转,仿佛一柄横亘天地的巨大磨盘,正碾磨着阵中的凶煞之力。见岳是非无动于衷,马云超已经暴怒,怒视着岳是非,高喊着:“岳是非,你给老子停下,你想要小红死吗?瞎了吗你?看不到小红这样?”
没有理会他,岳是非仍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李鸿兴也继续诵着楞严咒。“哆侄,他唵,阿那隶,毗舍提,鞞啰跋阇啰陀唎,槃陀槃陀你,跋阇啰,谤尼泮,虎信,都嚧瓮泮,斯哇哈”楞严咒很长,在佛门诸咒中,也是最长的。李鸿兴念诵的速度很快,但却是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这些金色的梵字飘在三人的周遭,尤其遇到小红身上渗出的黑气时,会更亮几分,在金色梵字的照耀下,黑气亦被泯灭。再忍不住,马云超将小红往身后的宣哲润身上靠了靠:“帮我看着。”
宣哲润十分为难,他不明白岳是非要做什么,无从判断这到底是不是正常该出现的情况。或许岳是非看来,这就是正常的情况。但宣哲润也知道,岳是非认为正常的状况,也许就是要牺牲小红,他的恻隐之心不允许他就这么看着一个活人牺牲在面前。杀一无辜之人以救天下人,是对是错?稍作犹豫,他接过了小红的身体,对马云超点点头。并未配合岳是非,本来他站在三人之中,是该帮着岳是非在出现问题时压制住两人的。“我看你就是疯了,你才是中邪。”
不管不顾的马云超向岳是非冲了过来,双眼通红,犹如一只发狂的犀牛。但他怎么冲的破禁锢?也就往前走了几步,便仿佛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被硬生生的挡住,根本出不来。明明有形的石壁,来去自如。现在无形的气墙,寸步不得入。“你给我停下啊!”
大吼,马云超使出了自己浑身的力气,双目血丝,直欲穿过这八卦光芒照下的无形墙壁,却只是困于牢笼中的野兽般,不得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