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道,您,您手下留情。九州楼伐不得。”
红衣小厮想了半天,知道这符不是他能挡得住的,能做的只有劝诫,只有求饶。岳是非会理会他吗?刚刚软鞭挥舞抽的他跟滚地皮球,惹人耻笑时,趾高气扬的态度和现在根本不是一回事。朝红衣小厮看了一眼,赤红色符上照出火光来,将红衣小厮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啊!呀呀!”
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动,不绝于耳,尤其四周的黑衣小厮,现在都怕得要死,逃走也不是,上来救又不敢。留着红衣小厮在地上打滚,想弄灭身上的火焰。任凭他拍打滚地,口中念念有词,试了几种术法,但都对他身上出自神将的烈焰毫无作用。痛苦不堪之下,毛发都被火撩了起来,几乎要被烧死。“救救我!求求你们!谁都好!”
说来也怪,虽然他浑身着火,偏偏身上红衣袍没有一点起火的迹象。岳是非居高临下俯瞰着打滚的红衣小厮,也不说话,而且手上动作也没更进一步,符上赤色光芒仍旧闪烁,但并未再发威。如果刚刚还不清楚此符会有何等威力,现在怕是都清楚了。红衣小厮就是下场,若是此符威光真朝九州楼而去,怕是九州楼也得淹没在跗骨之蛆般的火光之下。“我道是谁在捣乱,原来是岳道长驾临,稀客,稀客!”
门中人未至,声音先传了出来,爽朗干净的大笑,听着就像关怀后辈的大哥般。人如其声,走出来的人和宣哲润想象中的一样,是个爽朗的大哥,穿着灰色绸缎深衣,发髻高竖,古人的打扮,大概真的是位古人在此。“薛大千!”
岳是非喊出来人的名字。手中赤色符的光芒渐渐褪去。指着地上还在打滚的红衣小厮,岳是非问道:“来救他的?”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薛大千的手下人。宣哲润看来,不管如何,也还是要救下自己手下的性命。然而,人面和人心始终不同。薛大千瞟了眼地上打滚的红衣小厮,脸上爽朗的笑容也不愿给地上的小厮,脸色沉下:“死有余辜的东西,不值得我救。”
当他的脸对向岳是非时,脸色变得很恭敬和善,两手拱起:“给兄弟赔不是了,若是兄弟觉得教训他不解气,就取了他性命,主要岳道长您消气。”
“管事……求你救救我……”地上翻滚的红衣小厮明显听见了薛大千的话,还在满地乱滚,神色绝望,但还是怀着恐惧和希望的眼神哀求着。连看都不看地上,薛大千目光锐利,看向最初被岳是非扇了个耳光的黑衣小厮。直接呵道:“过来受罚,给岳道长赔不是。”
眼看他的上司都是这样悲惨的下场,黑衣小厮直接吓呆了。但他犹犹豫豫的还是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浑身打抖,冷汗从脸颊滴滴划过。宣哲润这才知道,原来不仅人在恐惧时会这样冷汗直流,精怪也会如此。“薛、薛管事,您饶了我……”低声告饶,这位薛大千管事在一众小厮之中,定然有极高的权威,故此他们即使怕得要死,也还是不得不遵从。薛大千面沉如深潭般无有喜怒:“求我?我饶不了你,问问岳道长愿不愿意宽恕你。”
“扑通!”
话音刚落,黑衣小厮双膝下跪,磕倒在岳是非面前,惊慌失措的说:“道长,您大慈大悲,宽恕小的。求您放过小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咚、咚咚……”岳是非没有说话,黑衣小厮磕头似捣蒜,不停的用额头砸地。几乎才几下,头上就红肿起来,他着实惊惧异常,可能是看着红衣小厮的下场,他生怕岳是非一个发怒就烧了红衣小厮。没有表示出多少怜悯,岳是非的脸色同样很冷,由得黑衣小厮在地上叩头求饶。另一头红衣小厮还置身烈焰中,已经烧的奄奄一息啊,进气不如出气多。这个瞬间,宣哲润的心理有股莫名的寒意。薛大千和岳是非两个人还在谈着些家常里外,丝毫没有在意两个小厮的意思。甚至周边那些往来的宾客看见薛大千管事,也会礼貌性的给的笑容,同样无人在乎还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两个小厮。甚至更远些,招呼宾客的黑衣小厮们,对于这里都算无动于衷,甚至无人仗义执言,多说句话。刚刚的黑衣小厮其实算得上错吗?他确实仗势欺人,惹人生气,教训一下也就算了,总不至于真的要他的性命罢。宣哲润想起数年前的夜晚,阖家被邪神所害时的晚上。那时也是哀求阵阵,看着府上所有人如中邪发狂般嘶吼、痛苦、只有他自己例外,束手无策的躲在柜子里看着鬼域般恐怖的场景。是了,挡在柜子前,不要自己出来的,是自己的母亲。与世界全部的屏障,都是那个舍命保护他的女人。“起来吧!”
宣哲润走上前,试图扶起地上的黑衣小厮。黑衣小厮的恐惧并未消退,他眼神里冒出光来,可他不敢太明显的表达,死死隐藏着自己内心的欢喜,表面上仍然是恐惧担忧。当宣哲润出声之后,岳是非和薛大千都将目光看了过来。刚想开口为这两个小厮求饶,岳是非抢先说道:“小惩大诫,既然是薛兄下属。还请薛兄日后严加管教。”
甚至没有让宣哲润开口,岳是非将赤色符招晃两下,红衣小厮身上的火光霎时间便消退下去,他趴在地上喘息着,半个字都说不出口,皮肤上都是斑斑血痕,全是烧灼的痕迹,唯有红色的衣袍,还真的没有丝毫损伤。薛大千的眼神在宣哲润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仍然什么也没问。招手示意其他的黑衣小厮将两人带下去,随即亲自引着两人往九州楼中走去。“原来九州楼这几年换了老板?难怪新来的人甚至没有认识我的。”
刚刚薛大千看似闲聊,其实有意无意引向九州楼。听他弯弯绕的说了半天,岳是非领会了他的意思,这九州楼背后的当家换人了。连岳是非也觉得新鲜:“你们九州楼屹立在鬼市多年,想不到也会换老板?是谁这么大能耐,接下你们九州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