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里,二叔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会轻易生气,脾气很好的那种。如此的震怒,是真的让我觉得很意外。因为从小到大,他连大声骂我都不曾有。今天会这样,我想肯定是和我父母有关,但他都已经这么生气了,我也不能再敲门了。我想着还是改天再来。但这个时候,紧闭的房门竟然再一次打开了,我心头一喜,转过头去却还是看着二叔凌厉而愤怒地看着我:“我告诉你啊周达,以后你不要来我家,我不想在再看见你。”
说完又嘭地一声关上了门。这一生巨响,算是让我彻底明白,我们叔侄两人至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他说让我不要再来他家,还说不想再看见我,那到底是有多恨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下楼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蔫了,田月让我振作起来,可是我振作不了,一重又一重的打击,几乎将我整个人都击溃了。我耷拉着肩膀下了楼,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点背,刚刚出楼门的时候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好在田月及时拉了我一把,但是我手上的东西全部都摔在了地上。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好像有熊熊火焰在燃烧,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再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我就更加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愤怒的将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全部都扔进了垃圾桶,田月也没拦着我,知道我在发泄的情绪,所以只是看着我没说话。但是在我扔完之后转身的时候,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浪费,钱是那么好赚的?这么好好的东西就扔了,一看就是没过过苦日子的。”
是我二婶,这语气,这声音,我是绝对不可能听错的。我激动的赶紧转过身去:“二婶!”
我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我二婶,但是她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问:“你是谁啊?跟谁叫二婶呢?是不是有病。”
“二婶,我是周达啊,你不认识我了?”
我更加激动了,而且都快哭了。二婶还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陌生:“周达,我可不认识什么周达,你怕不是什么骗子吧?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很精明的,你别想骗我。”
“不是二婶,我是您侄子啊,我怎么能骗您呢?”
我上前一步,二婶就倒退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我。其实二婶以前对我挺好的,小时候还经常带我去商店买好吃的。二婶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场病导致不能生育,所以就对我有一种特别的个感情,她老说我是老周家唯一的根,为什么今天对我也是这样的态度呢?那一脸戒备的样子,和二叔脸上对我的厌恶同样让我难过。而正当我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二叔已经在楼上喊:“你干什么呢?赶紧回家。”
二婶赶忙抬起头看向了二叔的方向,立刻换了一副表情,语气很温和的说:“好好好,我这就上去,你看看你,急什么急?我又丢不了。”
说完二婶就加快了脚步往小区门口走去。见二婶走进了楼门,我又抬头看了一眼二叔,本来想说声再见,然后让他好好保重身体的,可还没等开口,二叔就指着我说:“你赶紧给我滚蛋啊,少给我动一些歪心思,我们家人都不待见你。”
一声再见硬实堵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我收回视线,不敢再去看二叔,怕他因为我在生气,所以就赶紧上了车,飞快的驱车离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开车离开的时候,通过车子的后视镜,我看见二叔一直站在窗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确定他一直看着我这个方向,心里莫名地又开始难过了起来。从二叔家小区出来之后,我将车子停在路边让自己平静了好一会儿。在通过田月的劝说,我终于平静了下来,我想,二叔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要不然也不能连句话也不让我说,等我把父母的事情调查明白了,我再来找二叔一趟。然后我又去了大姑家,大姑是自己一个人,一对儿女都在外地,而且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工作很忙,所以也没有时间回来,两三年回来一次,大姑父前几年因病去世,大姑因为跟他的感情太好了,所以也不愿意再找,我去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晒辣椒。大姑家是自建的二层小洋房,是她和大姑父一砖一瓦挣回来的,所以即便是儿女有意接她走,她也是不愿意离开。我买了大姑最爱吃的牛尾骨,进门的时候,大姑看见我眼眶一下就红了。“周达,你可算回来了。”
我看见大姑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得劲,赶紧扶着她坐了下来。大姑接着说:“你这孩子,这一年多到底跑哪去了啊,怎么都不打个电话回来,还把电话给换了,我们都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大姑的话说的我一头雾水。“大姑,我之前一直都是在新城工作啊,只是最近几个月换了个工作,这些我都打电话告诉爸妈了啊?而且我一直都和他们有联系,有的时候太忙,一个月一次电话也是有的。”
“瞎说。”
大姑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你根本就没有往家里打过电话,你妈妈每次到我这里都要哭上好久,说她的儿子丢了。周达啊,你可是你爸妈的心头肉,也是我们周家唯一的根啊,不管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要给我们个信,也好让我们知道你好不好啊,这样突然就没信儿,你让我们老的心里没底啊。”
“大姑,你说我妈老到你这哭?”
“是啊!几乎每个星期都来,一直到……哎,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突然,好好的人就没了,早知道当初我就是拼了命也应该拦着他们,或许就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了。哎,说来说去,我也是有错的,我到现在都在后悔,觉得对不起你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