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要杀了林千然!他们竟然抢先求了圣旨!我要杀了她!阻止他们!”
“姐姐,我又看到那贱人了,我还是想杀她!我一看到她就想杀她!”
“姐姐,那贱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能够自由出入御书房,能够在皇上跟前伺候?能够肆无忌惮地议论朝政,甚至参与其中的议题?这样的特权明明连姐姐都不能有,为什么她就行?她还忽悠得皇上让年轻的朝臣都开始学那英朝的蚂蚁文,她到底算哪根葱啊!”
“姐姐,你就一点不担心吗?那贱人本就是个妖媚的狐媚子,她天天在皇上跟前晃悠,要是她动了什么坏心思……”“姐姐,那贱人又和皇上出宫了!又去了洋鬼子的工厂,说去实地视察,哼,哪儿就有这么多需要视察的?再说,皇上出宫,陪伴左右的不应该是姐姐你这个皇后吗?怎的每次都是林千然那个贱人?”
“姐姐……”“姐姐……”“姐姐,我再也不能忍了!我要杀了那个林千然!”
某日,郁凡雪又急急忙忙地从宫外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姐姐的跟前,双眼赤红,喊打喊杀。郁凡萱心绪烦躁,“啪”地一声把书合上了,脸上也现出了烦躁之色。这一个多月,郁凡雪就像复读机似的不停在她耳边说林千然的总总错处,就算郁凡萱此前完全不把林千然放在眼里,眼下也生出了同仇敌忾的想法。郁凡萱向贴身宫女打了个眼色,把殿内清空了。“她又怎么了?”
郁凡萱略带烦躁地发问。“昨天我在街上想给欣萝买一件衣裳,刚巧瞧上了一件成衣,她偏生要跟我抢!还说是她特意设计了给她女儿的!哼,欣萝是什么身份,她那来路不明的女儿又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跟小郡主抢衣服!你说她是生了几个胆子!”
闻得此事牵涉到自己女儿,郁凡萱脸上现出一抹凉飕飕的神色,眼中寒意徒生。郁凡雪继续添油加醋,“这也就罢了,偏生可恶的,林千然的那个妹妹也凑到了一块儿!就是咱们那三堂兄的夫人,她们两姐妹一唱一和,那嘴脸别提多欠揍!更更可恶的是,我们那不争气的三堂兄,一瞧见个有些姿色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竟然联合外人与我为难!”
“姐姐!我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她林千然究竟是什么天姿国色,让这么多人对她趋之若鹜!她根本就是一个贱货,吃着锅里的,望着碗里的!原本我就恨林千然入骨,现在,我更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死了,我就能把属于我的男人抢回来!她死了,就不会再用那些个狐媚手段祸害人!她死了,我倒要看看他们下个月还怎么成亲!”
郁凡萱听了最后的话,终于明白了几分。原来自家妹妹真正想要把林千然除掉的原因是她和贺云修的婚期快到了,所谓欣萝的衣裳,不过是个导火索。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郁凡萱也已经成功地对林千然升起了芥蒂和恼恨。“姐姐!你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等着贺云修,好不容易等到他三年守孝丁忧结束,满以为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想这个小贱人横空出世,还带着一股小杂种!他们要是真的成亲了,那我今后,可怎么办才好……”郁凡雪悲从中来,禁不住扑在郁凡萱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郁凡萱轻拍着她的背,柔声给她安慰。“雪儿你别哭,咱们要除掉她不能鲁莽,毕竟这门亲事是皇上赐的,到时候贺云修追查,查到我们头上怕不是好玩的!你莫急,我们来从长计议。”
郁凡萱柔声安慰着,郁凡雪稍稍止住了哭,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开始憋着想着对付林千然的法子。郁凡雪突然一拍大腿,“姐姐!我想起来了,我昨天看到了一个逆犯!她就是当初在黔地的时候跟在林千然身边的白衣女子!三堂兄动手动脚,把她的面纱扯掉了,虽然她很快扭过了脸,但我还是看到了!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我终于认出了!林千然自己便是逆犯,就算她这般狡猾,给自己脱了罪,但是那个白衣女子却依旧是逆犯!她窝藏逆犯,我们可以告发她!”
郁凡萱的神色略带一股凝重,“可,昨天你们一定打草惊蛇了,她们只怕已经把逆犯转移,我们若是不能一击即中,搞不好反而会被她反咬。”
“这,这也不行,难道我就这样看着他们成亲吗?”
郁凡萱拧着眉,“且容姐姐细细想想,一定能想到法子的。”
正这时,一个宫女入前回报,“皇后娘娘,郁三爷家的林夫人今日入宫,眼下在宫外,说想来与娘娘请安。”
郁氏两姐妹俱是愣怔片刻,有些茫然地看了对方一眼。“林千卉,她怎么来了?”
郁凡萱心下疑惑。郁凡雪脸上现出了怒意,“那个贱人怎的来了!她是林千然的妹妹,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咱们不要理她,就让她在外面晾着好了!”
郁凡萱脸上却现出了思虑神色,“据我所知,她们两姐妹的关系并不亲厚,甚至可以说是交恶,昨天她的举动,只怕是另有隐情。眼下她入了宫,还刚巧选了你也在的时候,我觉得,此事并不寻常。”
郁凡雪后知后觉,“姐姐的意思是,她另有打算?”
郁凡萱嘴角微微勾着,“且让她进来,听听她的说辞,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之喜呢?”
言罢,她扬声道:“请她进来。”
……京城的秋天来得很快,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皇城都被染成了金黄色,恍若老天爷打翻了黄色的染料瓶。在这凉意渐深之时,贺云修和林千然提前搬出了郡主府,住进了自家的新房。原本按照正常的进度,新房还需要再多一些时日才能入住,但贺云修却突然着急了起来,命人加快了进度,领着妻女住了进来。原本远在黔地的妹妹贺雨溪,也被他接了回来,一家人有模有样地过起了日子。贺雨溪本是不再想回京城,只想在黔地闲散度日,但接到消息,闻得哥哥喜事将近,她便是对京城有再多的阴影芥蒂,也是要回来。新贺府白墙黑瓦翘脚檐,红墙参差,绿树环绕,玲珑雅致延伸至每个细微之处,极有江南风韵。秋意渐浓,院中一处枫树十分应景,红艳艳一片。仆妇们开始往房中添那喜庆装饰,正与这红艳艳的枫叶交相辉映。林千然的好心情却平白被搅和了。“怎么心情不好?”
贺云修提前回府,便看到小娘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今日我成衣店拿给念之订做的衣服,不想遇到郁凡雪,平白地闹了一遭,真是晦气!”
贺云修挑了挑眉,“你抢了她的心上人,还不兴她膈应你几句?”
林千然白了贺云修一眼。“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不仅遇到了郁凡雪,还遇上了林千卉,他像是吃错了药似的,竟然主动跟我示好,差点没把我的鸡皮疙瘩吓出来。”
林千然连连摇头。“至少她没有给你下什么绊子,说不定她是瞧着你嫁得如意郎君,想要趁机巴结你呢?”
贺云修又不知廉耻地把自己捧了一下。“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不仅遇上两个讨厌的女人,还遇上了一个更讨厌的男人!拿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打量我们,那人还是林千卉的丈夫。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贺云修寒意骤生,“他乱看哪里了?我明天马上把他眼珠子挖了!”
林千然感动了一把,“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他不仅看见我,还看到了白衣,更要命的是,还让林千卉和郁凡雪都看到了……”转了一圈,终于道出事情的难办之处,白衣和风起一直被林千然偷偷藏匿,平日行事都很隐蔽,今日不想却大意地暴露了。白衣逆犯的身份若是被揭穿,被有心人抓住不放,那林千然便会自身难保。原本林千然以木可雕的身份出现就十分牵强附会,一个月过去,朝堂上还是有呼声要把木可雕的真实掀出来,不能放任这逆犯在朝中横行,只这些声音都被岳瑾一一驳了回去。林千然知道,岳瑾之所以会报她,是因为她的价值所在。但现在若是再牵扯出白衣和风起这些货真价实的逆犯,事情就会异常难办。贺云修神情僵了一下,随即道:“得赶紧把他们送走。”
他可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引火上身。林千然神情颓丧,“事情刚出,白衣和风起便执意走了。我没法儿,便也只能安排人把他们护送出京。”
贺云修闻言,总算放下心来,心道,这两人还算懂事。林千然长叹,“究竟要如何才能把他们的逆犯之身洗脱呢?”
贺云修也长叹一声,“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林千然顿时被他这话噎住了,但他这话,却也是个大实话。事情要是这儿简单,那就好了。贺云修揽着她,把头枕在她的脖子上,低低言道,“阿然,我不过是寻常人,我所想保护并且会奋不顾身去保护的人,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对我真正非常重要的人罢了。其他人,我能做到的我会做,但要我不会为了他们铤而走险。我不会为了那些人,破坏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该有的生活,他们之前做了什么,现在就要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能做的有限,我如此,我希望你也如此。我希望你能自私一点,不能做的便不要再强揽在自己身上,就当是为了我和念念,明白吗?”
他看着她,目含深情,“我们终于快成亲了,我不想横生任何枝节,要是我再失去你,我会疯的。”
林千然整颗心顿时就燃了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地抱着,声音带着软软糯糯的撒娇,“如果那样,我也会疯的,而且,我一定会比你疯得更快。我答应你,以后就只做一个自私的人,我只要管好你和念念,我眼里就只有你们。”
贺云修嘴角慢慢地勾起,“这样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