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林千然就真的被放了出来,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被放出来的原因竟然是,林千卉生辰!她是沾了林千卉的光!她真是猜中了结尾,没有猜中过程。平白无故地受了林千卉这么一个恩惠,让她心里十分不爽哒。要说她的生辰呢?呵呵,那就悲剧了。别人过生辰那是一年过一次,她过生辰,那是四年过一次。因为她的生辰刚好是闰年二月二十九,逢四年一个来回。所以,她下次过生日,得是后年,她十六岁的时候。过一个生日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啊。那去年林千卉的生辰怎么没过捏?嘿嘿,因为那时候这孩子还在禁足呢。十一月初八,镇远候林府热闹非凡,宾客迎来送往。重新获得自由的林千然觉得这份自由实在太可贵,更不乐意往前厅凑,平白自己找拘束,所以她只露了个脸,应了个卯,跟世家小姐们呵呵了几句,就到后院躲清闲了,反正主角又不是她。林千然身上还肩负着另一个重要的使命,那就是哄冰山哥哥回心转意!林哥哥从那天罚她禁足开始,就一直没去看过她,就是给她解禁的消息,也是蓝天来传的话。林千然从前院溜走的时候,林哥哥正在与男眷们应酬,她便决定先回他的院子里,守株待兔!林千然一进蓝杉院,便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站岗的玉树和临风,两人站得笔挺笔挺的,一动不敢动,整个人瘦了一整圈,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着他们在蓝杉院里过的苦日子。不过还别说,这样一番整肃,他们的精气神儿倒是比以前规整多了,不像在青竹院的时候,那么懒散懈怠,有时候瞧着跟无脊椎动物似的。他们看到林千然来了,脸上现出喜极而泣的神色,那么激动,跟小鸡仔见到母鸡的神情一样一样的。但是,林千攸的余威实在是太强大,他们愣是不敢动,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林千然,期期艾艾地喊着:“小姐,您可终于来瞧小的了。”
林千然看这两个害自己被禁足的罪魁祸首,心里生出了些许逗弄的心思,她伸手在他们身上戳了几下,哼哼道:“还记得我是你们小姐呢!我还以为那些个没规矩的,都把我这个小姐抛到了哪里,又或是在心里编排成了什么样呢!”
玉树和临风被她戳得痒痒,但是却半点不敢动弹,他们知道小姐这又是要算旧账了,只哭丧着脸哀求,“小姐,小的之前犯混账,把小姐想岔了,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们吧!”
“是啊,小的在世子这里,可已经吃到教训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林千然看到他们这副可怜相,不觉嗤笑起来,又戳了他们几下,便优哉游哉地进了厅中。林千然把落英和缤纷打发回院子把她抄的《女则》《女诫》都搬了来,然后就又把她们打发走了,自己一个人虔诚地等着哥哥。一会儿要是需要撒泼打滚什么的,围观者少一些总是比较放得开的嘛。她等了许久,林千攸都没有回来,她都有点犯困了。说好的虔诚一下子都抛到了脑后,她摸索进了他的书房,那里有一张软榻,林千然心道,就眯一下,应该不会睡沉的。于是她很顺利地说服了自己,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四仰八叉地睡了起来。说好的眯一会儿,说好的不会睡沉,也全都成了屁话,她枕着胳膊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舒服极了。她醒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袋晕晕乎乎的。她直愣愣地坐了起来,觉得口干舌燥,便唤了一声,“落英,水。”
刚刚睡醒,声音哑哑的,带着一股呆呆的软萌。一个杯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接了过来,咕噜咕噜地往下灌,喉间顿时滋润不少。她吧唧吧唧嘴,“还有吗?”
杯子被接了过去,续满了便又递到了眼前,林千然又咕噜地灌了下去,然后很自然地把空杯子递了回去。“还要吗?”
一个醇厚的声音传来。“不要了。”
林千然答道,然后一个咕噜,像个胖仓鼠似的又滚到了软榻上,还很自然地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自己身上的外袍往自己身上扯了扯,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的身子都躲在下面。一声轻笑从上方传来。林千然迷迷糊糊间,脑子慢了半拍。嗯,方才说话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还有那声轻笑……不像是落英缤纷的声音啊。林千然一个激灵猛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一脸惊恐地转头看,入眼便是一个一张风骚绝伦的脸,还有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喵咩——她怎么会在这厮面前睡着了?林千然脸上顿现一股不自然。等等!不对!这厮怎么会在她睡觉的时候出现?“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千然下意识地扯着那件长袍盖在自己的身上,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戒备。“你你你你,又怎么在这里?”
贺云修学着她的语气回道,林千然被窘了一下。“这是我家,你管我在哪里!”
林千然不客气地反驳。贺云修呵呵笑,“这是阿攸的书房,他让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了。”
林千然一下子便回过神来了,她这是来找林千攸负荆请罪的!她扭头搜寻林千攸的身影,“我哥哥呢?”
贺云修挪开身子,林千然的目光越过去,便看到了坐在那边翻看着什么的林千攸,他神色平静,侧脸看上去格外清冷,他甚至连半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林千然顿时又颓丧了,哥哥可真是够冷的,都已经冷了她这么久了,还不肯解冻,还让贺云修这厮来戏弄她。林千然瞪着贺云修,想要把他瞪走,但是贺云修根本没有半点自觉性,她瞪他,他便也学着她的样子瞪回来,瞪来等去,两人就像是在斗鸡眼。最后,林千攸咬牙切齿地放弃,起身向林千攸走去。好吧,反正她在这厮面前已经没有半点节操可言,不在乎再多一点黑历史。林千攸手里翻着的,便是她抄的《女则》和《女诫》,他一页一页地翻着,似乎非常认真,但是脸上却没有认真的表情,而是一片冷肃。“哥哥……”林千然轻轻开口。没反应。“哥哥……千然知道错了。”
还是没反应。林千然咬了咬唇,向他伸出魔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摇晃着,带着点亲昵的小赖皮,“哥哥,千然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生气容易变老的。”
绝杀技,撒娇。以前她犯了错,惹师父生气,便总是用这招,百试不爽。她在师父那里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撒娇也是一项技能呀。果真,林千攸的身子僵了一下,翻页的动作也顿了一下。林千然再接再厉,手上稍稍用力地又摇了摇,声音也更软了几分,讨好中又带着几分撒娇,撒娇中还带着几分怯意,情感拿捏十分到位。“哥哥,你看,我都这么认真地在抄《女则》《女诫》,每天都在反省自责,心道,要是哥哥被我气出个好歹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哥哥你看,我都担心得瘦了。”
林千攸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抬眼看她,林千然立马满眼愧疚地迎视上去,可怜兮兮的小哈巴狗模样。“为兄瞧着脸上还是肉乎乎的。”
他一开口,便来了这么一句,林千然不知道自己是先应该为他终于解冻了感到高兴,还是为他这打击人的话感到颓丧。总之,她内心有点小沧桑。怎么人人都说她肉乎乎的,她觉得她并不胖啊,只是瘦得不明显罢了。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应该肉乎乎的才可爱嘛。林千然趁热打铁,自虐性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就算是肉,那也是瘦肉,不是肥肉。哥哥要是再不理我,那最后只怕连瘦肉都没了。”
一个闷笑传来,把林千然好不容易渲染的那么一点点好气氛都破坏掉了。林千然想要转头瞪他,但是为了保持温婉娴雅的形象,她还是忍住了,依旧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家哥哥。林千攸嘴角也微微扯了扯,虽然幅度很浅,但是林千然还是眼尖地看到了,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眉眼弯弯,“哥哥刚刚笑了,笑了就是不生气了吧?”
林千攸的神色有些无奈,是再蹦不出那股冰冷的神色,但却还是没有轻易揭过这一茬。他拍了拍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站好。”
林千然缩回手,规规矩矩地站好,她知道,林千攸已经是松动了的,只要他松动了,一切便都好办啦。林千攸目光幽沉地看着她,“那些混账话,你是跟谁学的?”
哎呀,还是要来翻旧账。也是,对于他这么一个24K纯金的古代人,从小都受着严苛的古代教育,对好女孩的评判标准就是静容婉柔,淑慎惟则,秉顺恪恭,她说出的那些话,实在是跟这些标准半点边儿都不沾,他当然要兴师问罪。“你要再胡编什么话来搪塞为兄,为兄绝不轻饶!”
有了给贺云修泼脏水的前车之鉴,林千攸对她首先敲了警钟。林千然脸上一窘,怎么还记得这一茬?不胡编滥造,她难道能说她是穿越来的?难道能说这些都是她脑子里自带的?所以嘛,她还是只能胡编滥造,只是她学聪明了,把罪责推向了一个不会反咬她的替罪羊上。“我是,从话本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