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匹马,收拾整理了一番马车,重新上路。经历了方才的那一出,林千卉倒是安静了许多,只是整个人都好像是陷入了一股让人发毛的怪异兴奋之中,嘴角若有若无地噙着笑意,有点呆,有点傻。林千然只看了她几眼,心里便已经跟明镜一般。想来这位祖宗是没有心思来给自己找茬了,林千然悠然地闭上了眼睛小憩。没有了林千卉的捣乱,林千然倒是真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正在她睡得正香之时,马车又颠了一下,“砰”一声,林千然的脑袋狠狠撞在了马车上,一阵生疼。马儿又受惊了?林千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赶忙伸手抓住周身可以抓住的东西以固定身形。其他人也顿时警铃大作,但是,没有大家预想的那般,只这一声动静,然后就归于平静了。前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小姐,马车陷到坑里了,只怕一时出不来。请小姐移步,小的再驾马把马车拉出来。”
大家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马儿受惊。林千然心里暗道了一声“晦气”,今天真的是祭拜的好日子吗?皇上您是不是没看好黄历,怎么这一天的波折接连不断。心里虽然抱怨,但是还是下了马车。此时马车已经驶到了郊外,路两旁是葱葱郁郁的大树,景致不错,空气格外清新。马车陷入的大坑不偏不倚横埂在路中间,那么老大一个坑,这车夫还不知避让硬是把马车陷了进去,这眼睛当真是用来当摆设的吗?林千然正这般想着,她便看到了周围的路况,明白了过来。路面本是一片宽敞,但是另一边路面上,却好像刚过了一辆“洒石车”一般,没错,就是洒石车(好像没有这种车),路面上掉了一地的碎石子,车子要是往这上面压过去,指不定就要爆胎。另一边的路面倒是干净,却不想隐藏这一个大坑,车子一轧过去就结结实实地陷进去了。嗯等等,为什么出事的总是她们这辆马车?林腾飞那辆马车可半点事都没有。林腾飞的马车呢?林千然向前望去,已经见不到影儿,她们又被甩下了。林千然微微皱眉,怎么又觉得哪里怪怪的。马车减少了四人的分量,车夫用力策马,但是那个坑实在太大,马车来回几次,终是没能蹦跶出来。林千然就静静地看着,半点不急,她坚信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果真,又过了半刻钟时间,在那车夫已经无计可施,林千卉的耐心也到了极致的时候,身后缓缓行来了另一辆马车。那马车在驶近了的时候勒住了马,马车中的人出声发问,“出了何事?”
“公子,前面半边路上都是石子,另外半边有一辆马车陷入了路坑中,挡住了去路。”
车夫如实回答。林千然和林千卉听到那个马车里的声音,一人惊,一人喜。林千然看着那人,若有所思。林千卉脸上难掩喜意,迈着小碎步便跑了上前,“公子,是我。”
马车帘子掀开,袁敬源脸上现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千卉小姐?”
林千卉眼睛亮晶晶,脸蛋红扑扑,完全把她的欣喜展现了出来,袁敬源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眸中含着似有若无的柔情。他走下马,看了一眼被卡住了车轮的马车,话语中带着一丝玩笑,“原来是千卉小姐的马车陷进去了,今日千卉小姐的马车,可真是多灾多难。”
他顿了顿,语气柔和,“倒是让千卉小姐受苦了。”
林千卉闻言,脸颊更是烧得绯红,低垂下头。“不过,两次都让在下遇见,在下倒是与小姐有缘分。”
他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林千卉的心又是一阵狂跳,她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对上了他含着丝丝笑意的眼神,赶忙又低垂下头,这下连耳根子都红了。一声轻笑传来,然后是对自己车夫的喊声,“阿生,快帮帮忙。”
那车夫得令便去了,一人驾马,一人在后推。林千然再次被当成隐形人,被忽略得非常彻底,她也不生气,就站在一旁看这人究竟在唱什么戏。林千卉声音娇弱地开口:“公子此行,也是去灵佛寺参加国拜吗?”
袁敬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是林千卉娇涩地低着头,根本没有发现,倒是让林千然抓了个正着袁敬源淡笑,“不是,我此行不过是到郊外庄子视察,却未料想再度与小姐遇上了。”
林千然微微挑眉,莫不是这人,没资格参加?要么就是家中老夫官阶不够,要么就是,他乃庶出。林千卉却并没有想得到那些,她只是心里有些遗憾,要是一起去的就好了。“公子你,怎会识得我?”
林千卉咬了咬唇,还是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袁敬源的眼神蒙上一层深意,声音低沉,带着些许魅惑,“千卉小姐当真想知道?说出来只怕唐突了佳人。”
林千卉被他这样的语气弄得更是面红耳赤,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很是娇涩地点了点头。“前些时日勇伯侯府设宴,在下也应邀前去,在宴席上一睹芳容,便印入了心中,只宴会之上不曾有机会与小姐交谈,本还心存遗憾,却未想,原来老天爷也是眷顾着在下。”
林千卉闻言,一颗芳心几欲跳了出来,脸蛋红得能掐出血来,头埋得更低了。“不知,千卉该如何称呼公子?”
林千卉声音低低地说,语气里满是娇羞。袁敬源有礼抱拳行礼,声音依旧醇厚好听,“在下御史台公子,袁敬源是也。”
林千然远远听到,差点没有憋住笑出了声,但是幸而忍住了没发出任何声响。御史台,方才在马车里,林千卉不还一脸鄙夷地说御史台庶出小姐袁思源如何如何谄媚,如何如何让人看低吗?眼下自己却已经和御史台的袁公子勾搭上了,还芳心暗许,这可真是打脸。御史台那是三品大员,所以官阶是够了,那么,这位袁公子没资格参加国拜,想来便是庶出无疑,唔,说不定,跟林千卉口中嘲弄的那位袁思源小姐还是一母同胞呢。林千卉闻言,脸色也是变了变,觉得有些尴尬。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气质出尘,样貌出挑的公子会是那个袁思源的兄弟。她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站在远处的林千然,见她没有看向这边,神色也没有什么异常,想来是听不到他们的说话,这才放心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