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涂玉莲吧?”
“瞎说,你没见柳枝儿对她的态度,跟亲姐妹似的,能是涂玉莲那样的人吗?”
“也对!那到底是谁啊?”
“方家大小姐!你们不知道就别瞎说,人家家里可是陵州有名的富商呢!”
郝三嫂吃完晚饭也来找柳枝儿聊天,正好路过,就接了一句。“真的啊?难怪人家看起来气质就跟咱们不一样呢!”
“可不是,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看她身上那件衣服,那么好看的料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郝三嫂懒得和他们继续八卦,远远的叫了柳枝儿一声,然后就走到柳枝儿和杨树坐的大树下面,跟他们坐在一起。这棵大树下面有几块平平的大石头,正好坐人。郝三嫂看着和杨苗玩得开心的方清,笑着对刘柳枝儿说道:“方清这个大小姐,可真不像一般的大小姐!”
柳枝儿打趣道:“那是啥样的大小姐?”
“跟你差不多,没架子,很好亲近!”
柳枝儿从来没当自己是个大小姐,正要说点什么,突然被对面奔跑的两个人给吸引过去了。“你给我站住!贱人!”
柳枝儿还认不全严家村所有的人,就问郝三嫂,“这是谁啊?”
郝三嫂叹了口气,“严小七和他媳妇儿!”
方清也看到了对面的情景,凑过来问道:“他干嘛追他媳妇儿?还骂她贱人!”
“还不是因为钱。这严小七娶的是他的亲姨表妹,本来说亲上加亲,一家更亲的,结果哪晓得好景不长,小七媳妇嫁过来第二年生了一个儿子,居然是个歪嘴斜眼的傻子,这可让严小七气坏了,他说这都是他媳妇造的孽。本来挺上进一个小伙子,因为这个残疾儿子,整个人变得很消沉,还迷上了赌博。家里的钱全部输掉了不说,还借了高利贷,听说这次高利贷的人追着他还钱,不还钱就要拿他媳妇抵债。”
方清气急了,“还有这样的混账事?这生儿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凭什么把账都算在女人头上?他的父母也不管吗?”
“父母?哼,他父母每天也对儿媳妇非打即骂的,都说小七媳妇是个扫把星,把一个妖孽带到他们家来了。你看小七媳妇,本来如花似玉的一个好姑娘,嫁过来不到两年,就成这样了。”
柳枝儿仔细看了一下被严小七一拳打倒在地的女人,瘦削的身材,脸上苍白如雪,颧骨高耸,没有半两肉,眼睛都有些眍?了。严小七骑在她身上,左边一巴掌右边一巴掌地打她,她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只是随着巴掌左偏右偏罢了。旁边有人劝道,“小七,别打了,你看你媳妇儿那样,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严小七恶狠狠地说道:“这扫把星,打死活该!还敢管我的事,乖乖把钱给我交出来,不然我要你的命!”
小七媳妇惨然一笑,“不过是我陪嫁的最后一个银戒指罢了,卖不到一百文钱,你也要?”
“连你都是我的,哪有什么是你的?给我交出来!”
小七媳妇绝望地看着天空,似乎有求死之心,并不说话,也不交出戒指。严小七看她那个样子,心里更来气,抓起身旁的一个石头就要砸下去,突然手腕一痛,石头砸到他自己的脚上,他连忙跳起来,抱着脚,“谁?谁敢管我的闲事?”
这个石子是方清扔出去的,她刚要站起来,柳枝儿一把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方清按捺住心里那股气,重新坐下来。严小七喊了半天也没人应他,但是他也不敢继续打自己的媳妇儿,就怕那个人再出手。他眼冒冷光,扫视了人群一眼,“谁也别多事,这是我家的事儿!”
然后伸手从小七媳妇的腰带里摸出那枚银戒指,扬长而去。旁边的人连忙把小七媳妇搀扶起来,她这才缓过劲儿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小七媳妇,快别哭了,赶紧起来吧。”
“是啊,家里还有孩子等着你呢,你可不能有事啊!”
“赶紧回去看看吧,孩子说不定在找你呢!”
听到“孩子”二字,小七媳妇像突然惊醒过来一样,惨叫一声,爬起来就往家的方向跑去,留下众人喟叹不已。“柳姐姐,你刚才为什么拦住我?”
方清很不理解,回头问柳枝儿。郝三嫂叹了口气,“方清妹子,你是一番好意,但是如果你出手相助的话,严小七眼下是不会对他媳妇儿怎么样,回去却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以前也不是没人帮过忙,结果第二天小七媳妇被他打得连床都下不了。”
“这样的混蛋,难道没人治得了他吗?”
“谁来管啊?谁让小七媳妇生了那样一个儿子呢?”
柳枝儿突然说道:“生个那样的儿子,并不是小七媳妇一人的错,而是因为他们俩近亲结婚。”
“近亲结婚?”
“对,三代以内的亲属结婚都叫近亲结婚,像严小七和他媳妇儿,他们的娘是亲姐妹,他们俩就在三代以内,是不能结婚的。这样的关系结婚的话,很容易生下智障儿,就是你们说的傻子。”
“是这样吗?”
郝三嫂有些怀疑,“我见过很多都是像你说的近亲结婚的,人家生下的孩子也挺正常的啊!”
“这是个几率问题,并不是所有的近亲结婚都会有这样的结果,很明显,严小七夫妻俩比较倒霉。”
“那有什么办法吗?”
方清问道。“没有,”柳枝儿摇摇头,“除非他们俩和离,否则他们即使再生孩子,还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和离是不可能的,当年小七媳妇向小七家要的彩礼可不少呢!哎,也是她命苦!”
方清沉默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似乎不是她仗义出手就能解决的局面。柳枝儿也摇摇头,这样的事情即使到现代,偏远贫穷的农村依然看得到,她不是神仙,没办法解救所有的人。杨树看她情绪有点受影响,就提议回家去。方清突然说道:“柳姐姐,我给小七媳妇送点钱去,行吗?”
柳枝儿摇摇头,“这件事情的根源不在于钱,而在于严小七的观念无法转变。他如果不想为了这个家改变的话,你送再多的钱也不过是填了无底洞,而且会给小七媳妇招来更多的打骂,今天你也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银戒指就能招来一顿毒打。”
按照方清以前行走江湖的脾气,自然是把严小七抓起来狂揍一顿,然后给他媳妇一笔银子就完事儿,可是经过柳枝儿这么一分析,她才意识到这个方法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说不定以前被她救过的女子,后来遭到了更残暴的对待。“女人就这么命苦吗?女人就该被打被欺负吗?”
方清忍不住低吼道。柳枝儿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这就是庄户生活的另一面,你看到了,你自己的事情也好好琢磨一下吧。”
她指的是和严松的亲事。方清看着远去的小七媳妇,想想远在陵州的严松,不禁呆住了。“我们先回去,你找得到回来吧?”
柳枝儿觉得应该留方清一个人好好思考一下。方清点点头,不说话。杨树把杨苗从水里叫上来,搀扶着柳枝儿慢慢走回去,郝三嫂也回家去了。方清一个人坐在石板上,看着波光潋潋的水面,脑子也慢慢陷入了沉思。第二天一早,方清刚刚在院子里练完拳,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喊,“有人跳水了!”
她连忙飞身出去,等她赶到河边的时候,跳水的人已经被捞起来了,原来是小七媳妇,她怀里还死死地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两母子双眼紧闭,脸色青白,早就没了呼吸。“吓死我了,我早上起来准备挑水去浇一下菜地,结果就看到她们母子俩浮在水上了。”
“看样子是昨天晚上就跳了河了,居然没有冲走,也是怪事!”
“说不定有怨气呢,被严小七他们一家这么欺负,阴魂不散呢!”
“大清早的你别说的那么吓人好不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方清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心里忍不住一阵作呕。她僵直着转过身,慢慢地向柳枝儿家走去。杨苗因为要上学,起得也早,这会儿听见动静,正要奔出来看看,被方清一把捞起,飞身回了杨家,关上院门。“方姨,外面咋了?”
“死人了,别去看!”
柳枝儿闻声从厨房出来,“谁死了?”
方清颤抖着双唇,“柳姐姐,小七媳妇死了,昨天还活得好好的,今天就死了,带着儿子一起死了!”
她有点后悔自己昨天没有出手救人,可是即使出手,能不能保证小七媳妇好好活下去呢?柳枝儿心里一沉,她伸手揽过方清的肩膀,扶着她,把她送进房间去休息。杨苗留在院子里还没回过神来,刚才我是怎么进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