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你就拿着钱来找我,说要批屋基地,买田地,我估摸着是这来看你的人给你送的钱,所以我就按照你用嫁妆钱置办家产的规矩把这房子、田地都写到了你名下,就怕万一哪天二郎走了,族里以严家的名义收回这些东西。”
柳枝儿感激地点点头,如果没有村长在中间帮忙斡旋,估计自己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她站起来给村长鞠了一躬:“村长,太感谢您了,要是没有您当时的援手,我这会儿估计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这么几年,柳枝儿不懂事,也没来看看您,您别跟我计较。”
村长哈哈大笑,“你这娃这样客气干什么?我身为村长,自然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你这几年过得也苦,我都知道,只是这么大个村子,也不能明着给你帮些什么,怕别人觉得不公平,幸好你自己都挺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柳枝儿笑着点点头,“您说得对,我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人家越看我不顺眼,我越得过好了才行。”
村长欣慰地点点头,“娃啊,刚才我跟你说,分家的时候族里虽然也给你添了绊子,但是咱们得识时务,在咱们这小山村里,家族还是很重要的,心里有气也不能放在脸上,最好能把族里的人争取到你这边来,帮你说话,这以后要办什么事就方便多了。”
村长的提点让柳枝儿眼前更加开阔,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这是一个看重家族性的时代,那就得去适应它。回到家里,正好郝三嫂过来找自己说话,说郝三哥已经同意帮柳枝儿做面条的事儿了。柳枝儿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来了,做面条的技术她已经研究出来了,可是自己一个人确实力量有限,无法量产,自然也就谈不上赚钱了。她高兴极了,拉着郝三嫂,又把家里剩下的面粉和需要的其他配料都带上,扛着压面机就去了郝家。用了一个下午,她把面粉的比例,揉面的技巧,还有压面、晒面、切面等技术都教给了郝三哥,郝三哥倒是个天生的技术人才,一点就透,到晚边的时候,已经能做出质量不错的干面条了。郝三哥把晒干的面条切好,看柳枝儿赞许地点点头,知道自己技术过关了,算是松了一口气。小武慢慢长大了,他想送儿子去读书认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有柳枝儿这项活计,他手里就会宽裕很多了。“妹子,你就这么放心地把这诀窍教给了我们,不怕我们撇下你单干啊?”
郝三哥开着玩笑。柳枝儿摇摇头,笑着说:“三哥三嫂,咱们两家的交情我就不说了,就冲您二位的秉性,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怀疑。不过三哥你这样说得也是有理,咱们还得防小人。这做面的诀窍你也知道了,也明白其实没多大的技术含量,如果有人故意要来偷学,咱还真是藏不住。所以我们如果想要长久地做这个生意,就得技术保密。”
“技术保密?”
郝三哥和郝三嫂面面相觑。“对,技术保密,”柳枝儿重重地点点头,“这以后咱们这挂面作坊开起来了,三哥你可就是专门负责生产这一块儿的人了,说不定以后还要招人来帮忙呢,咱不能来一个就教一个吧,这教会了徒弟可就饿死了师傅。所以这面粉、碱水、盐的配比,三哥你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后我们再招人,也只是招人做一些力气活。决定这挂面的质量,就在这个配比上,如果这个配方漏出去了,咱们就算白干了。”
郝三哥和郝三嫂都严肃地点点头,他们都是天生的厚道人,觉得人家柳枝儿带着自己要赚钱,如果因为自己把配方漏出去了,连累人家柳枝儿赚不到钱,这才是没良心呢!所以都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严守这个配方。柳枝儿看他们两人都明白了这事儿的重要性,才换了轻松的神色,“也别这么紧张,反正以后咱们都注意严守这个秘密就行,就算是亲戚来,也不能说出去。我知道三嫂你人好,面子也软,说不定到时候很多亲戚朋友都找上你,让你帮帮忙什么的,你要实在推不开,就推到我身上,就说如果你把这事儿说出去了,我会找你百倍赔偿。如果那些人觉得你倾家荡产也应该把这事儿告诉他们,你也知道这是些什么人了,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吧。”
郝三嫂点点头,郝三哥也严肃地说道:“你一定要把这事儿守住了,咱们穷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谁来拉咱们一把,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赚钱的门道,别傻乎乎地被人套走了。”
郝三嫂白他一眼,“我当然知道,罗嗦得很!”
柳枝儿笑了,指着做好的面条,“过两天我就去镇上卖这些面条,等销路打开了,咱们的挂面作坊就要开干了,到时候三哥三嫂可要辛苦了。”
郝三哥笑着摆摆手,“辛苦啥,这还比不上我给别人盖房子扛木料累呢!”
“说到盖房子,”郝三哥又说道,“上午杨树还来找我嘀咕了一阵,盘算了一下盖房子要多少钱,他想盖个跟你家差不多大的房子,说不能让你嫁人了反而住小房子。这家伙现在满脑子都是盖房子娶媳妇儿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郝三嫂叹了口气,“杨树也不容易,听说他大哥大嫂都不同意他和你成亲,更不同意他分出去单过,这会儿家里正打仗呢。”
柳枝儿想了想,把自己下午在村长家谈的事情也说了一遍,三哥三嫂都气得瞪眼睛,“这严家的人也太欺负人了,这明明是你自己的钱修的房子买的田地,他们咋好意思到处说是他们严家的,还说如果你要改嫁,就得把这些东西留下,净身出户呢!”
柳枝儿摇摇头,“我不怕,我手里有房契地契,也有村长帮忙作证,他们想要从我手里夺产,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恶心恶心我,顺便恶心杨树,让我俩过得不如意罢了。都是些小人心思,我懒得去理会。”
“妹子说得对,咱不跟那些小人计较。过不了几天他们就没心思说你的闲话啦,家里的事儿都能让他们抠破头皮。”
郝三嫂笑道。“怎么了?”
柳枝儿好奇。“怎么了?还不是严家那帮人。咱们村离四通镇不是挺近的么,所以村里很多人农闲的时候都在镇上找活干,去年严家族长的儿子严松在镇上帮人卸货的时候,听那个货商谈起辣椒卖得太贵了,自己买货都买不到。这东奔西跑的也没凑够一车货,还不知道回去怎么跟大老板交代。这严松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跟那个货商说今年到我们村里收辣椒,那个货商答应了。他就回来跟村里人讲,那严家的人首先就动了起来,族长的儿子说的么,村里其他人看严家的人都种辣椒了,也不甘落后,所以今年家家户户都种辣椒,你没看连那些田坎地边全都是。不过我听说族长的儿子已经到镇上守了快半个月了,也没见着去年那个货商。而且去年的辣椒卖三文钱一斤,今年一文钱两斤都没人买,这事儿正火烧眉毛呢,天天都有人到族长家去闹,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柳枝儿一边听一边琢磨,“那三嫂你家种了多少?”
郝三嫂摆摆手,“我没种多少,除了自己吃的,剩下的当小菜卖也能卖完。我才不信那严松的话呢,他本来就是个不靠谱的,听说在镇上帮人干活赚的钱,从来不交回来,都在镇上喝酒赌钱花掉了。”
柳枝儿翘个大拇指,“三嫂英明!”
郝三嫂笑着打了她一下,“今晚就在家里吃饭吧,这么多面条,咱做面条吃,方便得很。”
柳枝儿笑道:“行啊,今儿个我来露一手,给你们做个西红柿鸡蛋面。家里有鸡蛋吧?”
郝三嫂指着自己满院子的鸡,“这么多鸡,还能少你几个蛋?就是要吃鸡,也能给你现杀一只!”
柳枝儿打趣道:“三哥,你也不管管,三嫂这是要变成败家娘们儿了啊!”
郝三哥也在旁边笑着:“你嫂子说得对,想吃鸡咱就宰一只,三哥家穷,也不会连只鸡都请不起你吃!”
柳枝儿连连摇头:“哎呀,这两口子真是夫妻相啊,连败家都是一样一样的。”
郝三嫂拉起她,“少贫嘴了,走,我们去地里摘西红柿去。”
晚上,柳枝儿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卤,又煮了一锅面条,把面条挑在碗里,浇上西红柿鸡蛋卤,咸香中带点清甜,还伴着鸡蛋的香味,两个孩子特别喜欢这味道,连吃两碗还要吃。郝三嫂生怕他们撑坏了,连忙把碗收了,赶他们出去玩去。“妹子,你这手艺真是好啊,这简单的西红柿加鸡蛋,也能做得这么好吃?”
郝三嫂一边吃一边感叹着。柳枝儿笑着说道:“其实这面条吃的方式多得很,像我这样做西红柿鸡蛋卤浇上去也行,你煮得生一点捞起来再下锅炒也行,煮熟了捞起来过冷水做冷拌面也行,吃法多得很。你多琢磨就明白了。”
郝三嫂连连点头,“你的手艺可以开面馆了!”
柳枝儿想起这句话还是前世的弟弟跟自己说过,心里一下子沉寂下来,脸上还是扬着笑:“可不是,我就想开家面馆呢!”
郝三哥也点头:“没问题呢,你这手艺开面馆,肯定生意好得很!”
吃完饭,柳枝儿带着做好的面条回家去了,说等过几天再来谈正式开挂面作坊的事。郝三嫂把柳枝儿送出门,目送她进了院子才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