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哈市过来的？”
我看向马永德。“没错，老家在那边。”
马永德端起咖啡，用勺子搅拌一下喝了口说：“不过来这边也十三四年了。”
“也就是说，你是民国以后来到北都的？”
我微皱起眉头，若按照冯巧来说，她是死于民国元年，那凶手就不可能是眼前的马永德。可马永德如今种种条件，却又都符合警察对于凶手的猜测。“清末民初我在国外，民国二年回国的。”
马永德淡淡一笑。“我看你最多才二十多岁，那十四五年前你才几岁？”
我眨了眨眼。“也许我有运动习惯，看上去年轻些，其实我已经三十了。”
马永德直了直身子，扭头看向我：“运动确实能够使人皮肤紧致，看上去年轻些。”
“那是我看走眼了。”
我也端起咖啡喝了口：“你是被家里赶出来后，便直接来到了北都落脚，那这些年有没有回过哈市？”
“没，不过我有弟弟妹妹，也有哥哥，时常有书信来往。妹妹还来过我这儿。”
马永德摊手：“我离家时妹妹才几岁，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
“对了，你这诊所有问诊记录吧，可否拿过来给我看看？”
我要求道。“真是不巧。”
马永德扭头看着我，眼神深邃：“烧了。一周前，在柜台那边，我点着蜡烛在看问诊记录，看看哪位病患到日期该过来复诊了，结果一股邪风，将门吹开。我去关门回头却发现蜡烛倒在了问诊记录上，等我过来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那你岂不是不知道病患看牙看到了哪一步？”
我微皱起眉头，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这个还好，只要对方过来，我看看牙齿，便能看出来。只是怕不在过来，我没了记录，不好回访。”
马永德抿嘴笑了下说：“比如补牙，填充牙洞这种，多次才能完成，有不少患者看了一两次后，就不在来了，对于这种我都会回访，询问其原因。说个冷知识，对于牙医而言，看了对方样貌，不一定能认出是谁，但来看过牙的，只要再看一眼牙齿，便能马上认出对方。”
“以牙识人。”
我笑了下，随后深吸口气说：“来你这看牙的男人多还是女人多？”
“小孩，老人居多。”
马永德挑了下眉回答。“小孩？”
我疑惑。“你应该觉得小孩怎么会有牙齿问题。但事实是小孩在换牙阶段经常会有牙齿长歪，凸出或者不齐的情况，这时如果不加以干预矫正，等长大了的话牙齿就会非常不好，而且最关键的是，伴随着年龄的生长，牙齿不会在重新长起来了，也就是说换牙后的牙齿，会伴随人一生，直到死亡。一般六岁到十二岁之间，乳牙会替换，所以这几年一定不要忽略孩子的牙齿。”
“每家牙医诊所针对的群体还真不同。”
我若有所思地说：“那老人呢？”
“老人多是拔牙，或是戴牙套，不过牙套成本稍高，如果是有些积蓄的老人会选择，或是儿女孝顺，愿意拿这个钱。毕竟满口牙没了的话，吃饭什么的会成问题，只能吃些稀饭，因为无法咀嚼。”
马永德再次喝了口咖啡，紧接着说：“现在这些治牙的材料都是进口的，所以价格会贵，假如国内能生产出相同产品，价格上就会便宜许多。我想这一天不会太远，只要给咱们时间。”
“你还挺乐观的。”
我摊了下手：“你叫马永德，为什么诊所却叫何林牙科？何林是谁？”
“一个好兄弟。”
马永德微皱眉头：“当年在国外留学认识的，可能因为都是中国人的缘故，我们走得比较近，渐渐就变得无话不谈。我所在的学校，发生过一次暴动，一伙人持枪进入校园，见到不是同种族的人就开枪射杀，当时我吓傻了，没见过这种场景，对方看见了我，举起枪开枪，当时何林在旁边，见状挡在了我身前，救下了我一命。”
“既是朋友，又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为了纪念何林，牌匾才用了他的名字？”
我询问道。“没有他死的就是我，暴动持续了半个小时，警察进入控制了场面。出过留学感觉风风光光，其实那几年的日子并不好受，因为外国人瞧不起咱们黑头发黄皮肤，处处遭受辱骂白眼。要不是有何林，我的日子恐怕更难熬。”
马永德轻叹口气，神情略显伤感。他的眼棱角分明，他的嗓音浑厚充满了男性魅力，他的眼神深邃，在配上此时的忧伤，即使是男人，我也几乎挪不开双眼了。只是因为长相，跟他所说的故事无关。我察觉自己有些失态，深吸口气：“何林……跟你一样也是口腔学？”
“不，他学的解剖。”
马永德深吸口气，舒缓了一下情绪，扭头看向我说：“但他不是想当法医，或者手术医生，而是为了研究人体。他对人体非常好奇，特别是对人的大脑，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会有聪明有笨，他还说人的潜能无限，那是不是能够通过某种手段将人体潜能全部激发出来。”
“竟然对人体好奇。”
我摇了下头。“对人体构造，以及大脑好奇的大有人在，特别是国外，也因此他们的医疗相对发达。正是因为对人体的研究，了解了内部构造，才解决了不少病症。”
马永德微微低头：“何林如果还活着，他的成就肯定不仅仅是在此处开一家牙所，没准已经进入国家级的研究机构，成为对国家有帮助的重要人才了。”
“你很看好他。”
我淡淡说道。“不仅仅是看好，他的一些思想确实很超前，我记得他说过未来人很可能永生，因为心肝脾胃肾，包括大脑都能被替换，就能够达活很长时间。现在有些国家也已经开始研究了，上次你们查医院时，他们不是也借由器官移植在敛财，未来这是可以实现的，要是按照何林的说法，不仅是可以实现，甚至可能四肢断了都会有取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