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如此说，季青云脸上没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深吸口气，清了清嗓子，手里把玩着玉石说：“否则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宝贝是好宝贝，我也确实想要，但我既然从进门就看出你的身份了，若不是知道你的目的，想顺势证明我的清白……”季青云并没接着说下去，而是低头看着玉石说：“这年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儿，麻烦的就是用钱解决不了。几个问题抵上千金，想也知道问题的分量有多重。”
“其实换句话说警察在调查这件事的同时，也是在为您清扫隐患。”
我听季青云这样说，玉石深吸口气：“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如今是处在统一战线的。”
“我在异青商会只是个小字辈，不足为耻，也不会有人盯着我这点事儿。不过……”季青云沉默了两秒，随后说：“不过却有可能有人拿这件事说事儿，我若出了问题，容易影响一路提携我的人。事实上商会里已经有人在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拿杜纯的事儿？”
我微皱眉头。“那些以杜麟丰为首的老顽固们，得知警察一直在调查杜纯的事儿。他们虽不知杜纯犯下过什么事儿，却抓住了这点大做文章，因为大家都知道杜纯跟着我。试图揪出我，其实大家都清楚，我不过是个引子，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提拔我的人。”
季青云轻轻叹了口气：“这里面的水很浑，若是这件事弄不好，我怀疑对付提拔我的人也只是个开始，那几个老顽固最终的目的，是想让异青会撤出商会，由他们接管。毕竟异青会成员从下到上接连出现问题的话，实在不能服众。”
“看来您早就知道会有警察来找了，刚才您实际上是在试探我？”
我看向季青云。“算不得试探，只是我需要知道你查案的决心。”
季青云伸手一指旁边的瓶子，若有所思地说：“瓶子是从杜盛家中拿出来的吧？”
“您……”原来季青云早就看出来了，我一时语塞。“古董圈其实也就那么大，谁家藏着什么好东西，大家都知道。据我所知唐三彩在北都真品不超过五件，另外几件多是摆件，瓶子貌似只有杜盛家中有，只是无缘得见，今日算是长眼了。”
季青云的视线再次落在瓶子上说：“只是这瓶子今日与我无缘。小兄弟，其实杜盛那边宝贝不少，给你瓶子的人为什么单单选了这个？而且还不求任何回报的帮你？这里面必有文章。”
“杜盛管家将瓶子交给我的，他也是想让我们尽找出杀害杜盛的凶手，为他们家老爷报仇。”
我解释道。“年轻。”
季青云脱口而出，随后说：“我欣赏你的鲁莽，但凡事多思考思考总是没坏处的。这么贵重的瓶子，一个管家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即使杜盛没了，他怎么能有权利做此事？今天这瓶子我要拿了，可是要坑害你的呀。你这一个大人情，怕是要用更大的人情才能还清。”
杜来真的用意在此？经季青云一说，我有些疑惑，不过如今回想，杜来在取瓶子之前，的确先上了一趟楼，许是将此时跟杜盛大太太说了吧？“谢谢您的提醒。”
我这样想着说了嘴。此时此刻我倒觉得眼前的季青云没那么坏了，当然他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就是想借由我之手洗清他跟杜纯所犯下的事儿无任何关系。“对了，杜盛是被什么人杀死的，警察还没查到凶手么？”
季青云若有所思询问。“没。”
我轻轻摇了下头：“不过有了些眉目。这件事涉及到案情，我不能将细节透漏给您。我们还是聊回杜纯吧，既然您想要跟杜纯所做的事划清界限，也跟我聊了这么多，想必是有线索还没告知的吧？”
季青云没马上说话，而是将视线看向门口，然后轻咳了声说：“外面有人吗？”
古董店小伙计应声进来，季青云让其去重新泡一壶茶。小伙计离开后，季青云才说：“谨慎些还是好的。我手里到是有一条线索可能对你有用，杜纯在跟我之前，曾跟我说过一件事。他认识乔堂。”
“乔堂？”
我并未听过这个名字。“曾经也是异青会的元老级人物，后来好像不因为什么事儿，被除名了。这都是清朝的事儿了，具体我也不是特别了解。离开异青会后，他自己又组建了一个帮会，叫什么灭青会。当时他是想要灭掉异青会，所以拉拢了很多小的，对异青会看不上眼的帮派。乔堂自己当上了会长，只是当时可还是清朝啊，他这帮会名字多少有点犯忌讳，所以根本没用异青会出手，他就自己把自己灭了，被清兵给剿了。帮派虽然被剿，可是却没抓到这个乔堂，具体什么原因咱就不得而知了。当时据说是逃出了北都。杜纯当年来找我时说，乔堂逃走后勾搭上了城外占山为王的艳匪。”
“艳匪蛟龙？”
我深吸口气。“听说过这人？就是她。民国前异青会势力虽大，但若是能跟艳匪蛟龙搭上线，就能让异青会更上一层。我当时是动了这个心思，所以有意询问了一下杜纯，根据他说，这个乔堂还是艳匪蛟龙最宠信的，甚至传言还说俩人有一腿。具体就不知了。民国后，艳匪蛟龙一伙被砍头，可是神奇就神奇在，又让这个乔堂逃了，自那以后我在问杜纯关于乔堂的事儿，他就矢口否认，成自己也不知逃去了哪儿。”
季青云将声音压低些说：“可有人在北都，见到过乔堂出没。”
“在哪儿？”
我急忙询问。“改了名，换了姓。”
季青云刚说到这儿，泡茶的伙计敲了下门走进来。季青云便不再开口，而是扭头去看那个瓶子，自言自语地说：“好东西啊，确实是好东西，不过这价格也确实是贵了些，再商议商议。再商议商议”